以化身行走世間時,謝長辭總聽聞男女情事是最令人耽于其中的。
可從前每每遇見有情人交換涎水,他卻隻是漠然移開視線。
如今輪到他親身經曆,竟也覺得親吻無甚滋味,比不得肌膚相貼帶來的快感。
他低下頭,入目是少女輕顫的睫。
親吻一事,隻要有一方不認真,另一方都能瞬間感知到。
魅魔睜開眼,目之所及是青年波瀾不驚的眸,頓時洩了氣,她索性在撤離時狠狠咬了面前人一口,以懲罰對方的不專心。
就是這麼一口,就讓謝長辭變了神色。
簡俏隻覺下巴被一隻冰涼的手擡起,便見那人俯身朝自己吻來。與此同時,脖頸要害被死死扣住,她動彈不得,隻好仰頭配合。
而這次,魅魔生出了角逐的心,不再閉眼。
窗外風雨欲來。
屋内,簡俏注視着男人薄紅的眼尾,難得分了神。
即便架勢唬人,可她松了口氣的是,面前的青年的确還沒進化到一通百通,學不會舉一反三,是以她二人僅停留在唇瓣輾轉描摹,并未深入。
謝長辭始終盯着她看。
或許是懲罰她的分神,簡俏忽覺下唇一痛,直到一股甜腥味襲來,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咬了一口。
心裡憋了氣,将人推開,魅魔微微後退,滿臉警覺地遮住傷口,“咬人不是好習慣。”已然忘了是自己做壞事在前。
見她一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霸道模樣,謝長辭隻一動不動地看着,從始至終不置一詞。
既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簡俏早已忘了此行自己是攜着目的,但奈何實在不想繼續,隻好硬生生扯出話題。
“尊上既然答應同我和好,可否告知前些日假扮蘇家女的理由?”
簡俏鮮少有如此正襟危坐的神情,是以一雙黑白分明的眼被襯得格外清透。
她的确想不明白,什麼原因才能緻使一派掌門假借他人身份,況且一借數次,連她自诩精明,都被這人騙得團團轉。
話問出口時,簡俏其實已做好了不被回答的心理準備,可讓她意外的是,下一刻,男子冷淡的嗓音忽地傳來。
“抓叛徒。”
聽到這句話,簡俏心裡一跳,竟有一瞬間生出了暴露的人是她本人的錯覺。可很快,她又回憶起上次秋狝毀掉的那座山脈,這才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他口中說的叛徒另有其人。
魅魔心下一定,一擡眼剛好看到青年撩起薄薄的眼皮,似是又要靠近,像極了纏人索命的男鬼。
和這個念頭一同而來的,是愈發潮濕粘膩的空氣。
介于今日目标早已達成,簡俏咽了口唾沫,無情起身,推拒道:“忽然想起還有點事,尊上不如明日來我那處。”似是中途想到什麼,她又大着膽子補充了一句,“不要化身,要本人。”
見她慌慌張張地跑下床榻,這次謝長辭沒有阻攔,而且半垂着眼冷靜注視着,任由她轉身離開。
人走後,靜寂的清舍忽然熱鬧起來。
【聽到沒,她約我們見面】
【可我們不能離開後山】
【嗚——】
【為什麼放她走?明明她聞上去很香。】
【食物?不是食物?】
【吃不得!本體不讓我們吃!】
【但我好餓】
【我也】
【我也】
同一時刻,榻上人長發散落腰際,濃墨的眼珠毫無波動,任由觸足們吵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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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時,山風拂面,吹散了簡俏心中莫名的驚悸。
不知為何,每每和任務目标相處,她總有種被無數雙瞳仁注視的錯覺。
因為心裡想着事,路過骊山時魅魔迎頭撞上了人。淩亂間,隻聽那人傳來一陣悶哼聲。
簡俏心裡哀歎一聲,看也沒看,便自覺道歉。
“你是哪座峰的弟子?”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引起了她的注意。
與來人薄豔的桃花眼一對視,簡俏直覺不好,低頭讷讷道:“弟子是清淨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