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得極穩的跑車突然就晃了一下。
“碰到什麼東西了?”洛溫問。
“……抱歉。”布蘭迪揉了揉眉心,“我現在就開過去。”
貓頭鷹幾乎要樂瘋了。
趁着洛溫在警局裡做筆錄的功夫,貓頭鷹将一路憋着的話全倒了出來:“……總而言之,我覺得她說不準真是繼承人。”
“來這兒的人總共十七個,這話我聽你說過五次。”布蘭迪眼皮擡也沒擡。
“我這次是真的感覺——”
“聊得愉快?”布蘭迪慢慢地吐出幾個字,“人生知己?”
“……”
“我對你的感覺表示懷疑。”
*
午夜十二點,兩人終于到了莊園。
車輛駛入大鐵門,上了莊園内部的車道。
布蘭迪介紹道:“裡面一共有四個車庫,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共能容納十五輛車。”
“意思是我有十五輛車?”洛溫問道。
盡管隻能看到布蘭迪一半的側臉,她還是感覺他的臉抽動了下,似乎有些嘲意。
“以前有,後來都被之前的主人變賣,用來修繕莊園了。”
“……”
車道兩邊,密密麻麻的松樹葉子像罩子一樣壓下來,窒息感鋪天蓋地,讓人一眼看不到未來。
但這場景出現在洛溫·格林眼前,隻約等于十幾顆長得茂密的樹,陰影覆蓋面大……很涼快。
她甚至分了絲心神感慨,綠植太多,這地方至少得需要兩個園丁。
莊園招人,迫在眉睫。
洛溫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順口說了出來。
布蘭迪拐進府邸一側的車庫,語氣涼涼的:“在電報裡,你似乎說過,你本人處于失憶狀态。”
洛溫微微颔首,等着他的後文。
“……所以,你為什麼會考慮這些?”
這是我的莊園,難道我希望它和垃圾場一樣?
洛溫保持平和心态,嘴裡刹住車,沒把這句心聲吐出去。對方問詢的原因很好猜——大概先前的混賬騙子太多,導緻他不太信任來的人。
她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遞給布蘭迪,“這是産權書,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抽空去驗證一下。”
布蘭迪接過去,嘴唇動了動,半響後才說了聲“好”。
兩人一鳥從車庫出來,站在莊園面前。
主入口隻開了條小縫,幾盞燈透過玻璃窗昏暗亮着,陰風陣陣,氣氛晦暗不明。
站在這座巍峨的房子前,和迷路在荒山野嶺裡,氛圍所差無幾。
洛溫喃喃道:“……難道這就是天堂?”
落在她肩上的貓頭鷹一字不差的将這句低語收入耳底,當即就揚起翅膀呼了過去。
洛溫被翅膀遮的眼前一黑:“……?”
貓頭鷹心說冰冰涼涼的,感覺也沒發燒啊,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布蘭迪揪起貓頭鷹的鳥頭,冷靜道道:“一共七個卧室,我先帶你去主卧室,天亮後,我再帶你看看其他地方。”
洛溫點了點頭。
房子内部的空氣比屋外更加陰冷。
從主入口進去繞了幾個彎,布蘭迪才帶着洛溫到了卧室門口。
“裡面有配套的洗手間和浴室,以及一些新的換洗衣物。”布蘭迪說,“有事的話你可以按床邊的鈴,女傭會趕過來。”
洛溫嘴角翹了一下,這管家為新主人做的準備工作,還是挺充分的嘛。
剛笑完,就見布蘭迪肩膀的貓頭鷹抖了一下。
洛溫木着臉郁悶,她的表情就那麼吓人?
實則貓頭鷹是預計到今晚要發生的事情,于心不忍的抽搐了下。
布蘭迪側頭漫不經心地瞥了它一眼,又垂眼看向洛溫,“明天見,格林小姐。”
“咔哒”的關門聲後,莊園内恢複寂靜。
布蘭迪在黑暗中無聲的站了會兒,久到貓頭鷹都要以為他要這麼雕像站着一晚,才邁步上了樓。
回到套房卧室,貓頭鷹扒在衣帽架上,忍不住叨叨道:“主卧室可是那些家夥怨氣最重的地方,你就那麼讨厭她?”
布蘭迪将黑大衣挂好,目光拂過銘牌,沒否認這句話。
貓頭鷹讪讪閉上鳥嘴,心中暗自祈禱那些家夥能溫柔點,别第一天晚上就把人吓出個好歹來。
洛溫·格林折好的産權書被随手扔進抽屜裡,和它同在一處封存的,還有十七份幾乎一樣的産權書。
驗證它們的真假沒有意義——
這些證書全是真的。
布蘭迪坐在床邊,癱着臉望着貓頭鷹,遲遲沒躺下。
貓頭鷹被盯的發毛:“你這樣我怎麼睡?”
布蘭迪臉更癱了:“那别睡了。”
“……啊?”
“飛去看看喬斯有沒有回鎮子,我找他鑒定一下産權證書。”
貓頭鷹:“……”
大半夜的,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