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扒在布蘭迪肩膀上,兩隻眼瞪着瞅了會兒,才不可置信地喊出聲:“這是喬斯的院子?”
布蘭迪注視着面前稀稀爛爛的小屋,面無表情地“嗯”了聲。
小屋就像熊孩子拿錘子瘋狂砸過的玩具塑料屋一樣,連閣樓頂上的三角形尖尖都被削成了梯形,可謂十足的喪心病狂。
布蘭迪癱着臉:“你昨晚飛過來砸的?”
貓頭鷹不可置信道:“我是隻鳥,我能有那麼大本事?”
風吹進喬斯屋子破碎的玻璃窗,又從隻剩下一圈木條木絲的正門吹了出去。
場景蕭條,貓頭鷹扭過頭,不忍多看。
它喃喃道:“從門的破碎程度就能看出來,這人是個瘋子……”
布蘭迪:“門是我砸的。”
“……”
“看看喬斯丢沒丢東西。”布蘭迪冠冕堂皇道,“好預估下情況。”
貓頭鷹望天:“那丢了嗎?”
“洗劫一空。”布蘭迪插着兜,垂眼道,“裡面的家具……現在叫木闆。回去聯系一下收廢棄木材的人吧,還能挽回點兒損失。”
貓頭鷹咂舌,簡直杯水車薪。
它問道:“不過你來這裡幹什麼?”
布蘭迪揉了揉眉心:“過路看看。”
貓頭鷹:“……”這過的是哪門子路?
它又嗅了嗅,從布蘭迪身上聞到了絲淡淡的藍莓松餅味道。
原來過的是那家甜品店的路。
這麼和爛屋子對峙也不是辦法,貓頭鷹撐起翅膀拍了拍布蘭迪,“雖然警局大概率查不出來,但我們還是去報警吧。”
“原因?”
“格林小姐抓獲了一名僞人,現在正在朝警局移動,我們現在過去,正好能趕得上她從警局出來。”
布蘭迪頓了下,眼眸中看不出什麼情緒,“可以。”
*
警局外。
洛溫看着攔在她面前的三個小孩。
三個小孩也看着她。
羊角辮和扒手的形容能對上,她左邊是紮好的頭發,往上翹着,很是童真活潑。另一邊則是稀稀疏疏的松垮散着。她身後跟着一男一女兩個同身高的小孩,男孩戴眼鏡,女孩戴草帽。
羊角辮張開掌心,裡面有隻細細的黑色頭繩。
她聲音甜甜的:“您能幫我紮一下辮子嗎?”
兩邊小孩眼也不眨地盯着洛溫,等着她的動作。
洛溫猶豫了下,她其實并不會編頭發,但想到黑心商人的下場,還是點了點頭,蹲下身,幫羊角辮紮了個極為潦草的辮子。
編完後,羊角辮也沒說滿不滿意,隻意味深長地說了句“謝謝您”,語調聽着像是“你要大禍臨頭啦”,惡意滿滿。
洛溫往前邁了幾步,走過三個小孩時,眼前似乎被晃了下。她閉眼眯了眯,再眨眼,又和三個小孩碰上了面。
羊角辮伸手,飽含笑意地展示黑色頭繩:“您能幫我紮一下辮子嗎?”
洛溫點頭,蹲下身,紮辮子,起身,往前走。
幾步後,羊角辮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說着同樣的話。
洛溫也繼續點頭,紮辮子。
羊角辮保持着幼兒天真的笑容,心下想象的卻是洛溫即将崩潰的臉。
普通人比僞人好些,他們崩潰後還會有後續的連鎖反應,而那些僞人,隻會留下黏黏糊糊的一灘。
羊角辮惡劣地想着,身體突然打了個冷顫。
擡頭望天,日光仍舊充盈。
錯覺吧。她想。
第十七次開口時,羊角辮說話已經帶上了濃重的鼻音:“您能幫我紮一下……啊秋!”
眼鏡男孩:“……”
草帽女孩:“……”
第四十二次開口時,羊角辮幾乎笑不出來了,隻是用身體肌肉記憶開口:“您能幫我……”
洛溫點頭,拿過頭繩,下蹲,準備給她紮辮子。
第七十八次開口時,羊角辮看着洛溫如出一轍的動作和表情,嘴角抽動幾下,終于突破肌肉記憶問道:“……你是人嗎?”
平常都是她擊潰别人的心理防線,現在身份對調,才知道重複有多令人毛骨悚然。
洛溫:“……?”這是怎麼發現她的身份的?
洛溫決定裝傻,耐心哄道:“來紮辮子。”
羊角辮被哄的徹底崩潰,粗着嗓子“哇”地哭出聲,聲音十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