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占蔔師姓甚名誰,對方确實成功把喬森這個爛攤子甩在了洛溫面前。
出于人道主義,洛溫決定幫扶一把。
她刻意将臉沉下來,樣子比平時還要冷漠三分,對着正揣揣不安想跑的喬森就是一句:“你哪兒也别想去。”
此話一出,喬森嘴唇嗫嚅兩下,神态竟詭異的順從起來,滿臉的五官都寫着“你早這樣不就好了”。
洛溫沉默兩秒,心說這可真是有夠變态的。
她剛要轉頭和布蘭迪吐槽,就見對方垂着雙灰眸,看她的目光暗暗的,透出幾分怪罪之意。
這是在催她快點把喬森請走?
洛溫聳聳肩道:“就當多了個男傭。限定雇傭一天版本。”
她看喬森和法蘭克的面相差不了多少,說不定在清潔整理的方面也有什麼天分。
不過算上那位警告他們别來入住的出逃病号,喬森已經是第三個看着幾乎沒睡過覺的人了。
洛溫在沉思的布蘭迪面前晃了晃手:“很影響你的計劃嗎?”
布蘭迪像是終于回神,“……不會。”
他擡頭瞥了眼鐘,表情淡淡的:“快到時間了。”
洛溫眯起眼,她似乎從這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到了幾分……期待?
一種賭徒開骰子前對自己手氣的緊張感。
“你——”
窗外轟地一聲炸響,剛剛好蓋過洛溫質問的聲音。
喬森被吵得耳蝸發疼,但還沒等他适應,響聲又接二連三地砰砰響起,氣勢和要把這公寓樓劈開似的。
聲音刺耳,難受至極。
喬森條件反射地想蹲下捂住耳朵,手剛往上挪動了十幾厘米,就見洛溫捏着拳頭,一副要來揍他的模樣。
“……”他又若無其事地放下手。
吵點就吵點吧,能忍。
洛溫堪堪刹住幾乎要落在喬森臉上的拳頭,眨眼關心道:“你現在不害怕嗎?”
害怕?
你看我敢害怕嗎。
喬森心中“呵呵”笑了兩聲,說出口的話卻是:“就這點兒動靜?不足挂齒。”
這話說得過于狂妄,洛溫瞅了眼他正瘋狂顫抖的腿,也沒揭穿。
眼睛沒變黑,那就沒事。
喬森戰戰兢兢道:“那個,現在是怎麼回事?”
洛溫坦然道:“不知道啊。”
客廳内僅剩下的燈管跟着她的話尾炸開,像什麼催命尾音。黑暗瞬間占據了三人所有的視野。
喬森一臉絕望:“……”難道明年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啪嗒。”
房間的燈又被重新點亮了。
喬森手擋住臉,短暫的适應了幾秒——或是有幾分鐘光明後,又被眼前的場景吓得呆坐在地。
鐵門鐵欄杆,天花闆上挂着的十幾套藍白條紋的病服,正轟隆運作的不知名機器……
隻閉眼這麼一會兒,他就從一個兇案現場轉移到另一個兇案現場了?
喬森靜跪在原地,剛準備就這樣把自己吓瘋,後腦勺便被人結結實實的來了一下。
“怎麼沒暈?”洛溫奇怪道。
“……”
“位置不對,”那位黑大衣管家聲音冷淡道,“交給我。”
喬森從地上爬起,在兩位惡人面前挺直了脊梁。
“你們要幹什麼?”他弱弱道。
眼見着喬森又開始抖,洛溫隻好出言安慰:“這邊有點危險,怕你死了。”
“……”喬森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後腦勺。
“我們準備把你打暈,然後塞到那邊的衣櫃裡去。”洛溫指了指機器旁邊的櫃子。
免得他原地黑化。
喬森:“……”
他從牙齒間擠出了一個笑容:“我看我還是保持清醒,跟着你們更好些。”
洛溫略一思索,先甩出了句免責聲明:“不過不保證你一定能活下來,得看我們的運氣。”
“……好。”喬森拂了把頭上的汗,“所以,我們現在這是在哪兒?”
洛溫指了指大機器:“洗衣房。”
喬森松了口大氣。
還好,這個答案他可以接受。
“是洗衣房。”洛溫後面,布蘭迪像隻幽靈一般地飄了過來,壓低聲音道,“也是精神病院的洗衣房。”
喬森的心率又開始飙升:“……”
洛溫盯他看了幾秒,很快樂地轉頭看向布蘭迪:“這人接受刺激的上限似乎提高了诶。”
喬森:“……”就離譜。
他決心死也要死成個明白鬼,一狠心,連珠炮似的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把我帶到精神病院?你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你們是不是還抓了我的妹妹?”
“沒帶。得到安靜。沒有。”洛溫逐句回應道。
她懶洋洋地朝後退了一步,做了個請布蘭迪出場的手勢,“說實在的,其實我也是被卷進來的受害者之一。”
布蘭迪一頓,沉聲道:“你住的公寓樓,每晚都會拉人進入精神病院。”
“……怎、怎麼可能?”喬森怔怔的。
洛溫提防着他眼睛變異,心說你連路邊占蔔師的話都信,卻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事?
怪不得眼睛不好。
布蘭迪沒再過多解釋,等着他慢慢消化。
幾分鐘後,喬森沙啞着嗓子開口:“我想起來了。是占蔔師告訴我,我妹妹在這家精神病院裡,隻有通過那棟公寓樓,才能進來……”
因為害怕,他大腦自動把這件事忘記了。
洛溫拍了下手:“很好——”
“但你們為什麼來這裡?”喬森話鋒一轉,人也變得淩厲起來,“也來找人?”
洛溫示意布蘭迪繼續。
“嗯。”布蘭迪點頭。
“我們要找的人和你名字挺像。”洛溫從頂上扯了幾件病号服下來,慢吞吞地吐出幾個字,“喬斯·費舍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