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森當時便不好了,他心說你确定這樣有用?
洛溫仿佛感知到他的内心一般,笑眯眯道:“你這時候懷疑這個,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布蘭迪擡了擡眼,透出“你想脫,也可以”的意味。
喬森默默裹緊了身上的病号服:“……”
不知為何,他的心慌感竟詭異的降了幾分。
兩人說話間,走廊裡狂奔過一個四肢飛舞的瘋子,他前腳絆右腳的往前橫沖直撞,好像下一秒要跌倒,但又很神奇的保持了平衡。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跑的很有節奏感。
他急沖到三人面前,在喬森屏住的呼吸中,别扭地轉身離去,又朝着走廊另一頭狂奔而去。
喬森弱聲弱氣道:“他這是在幹什麼……”
“一目了然,”洛溫抱着臂道,“在鍛煉身體。”
喬森:“……”
布蘭迪上前兩步,正經道:“我們該找人了。”
“好,我記着呢,喬斯·費舍爾。”洛溫點了點頭,對喬斯道,“還有你妹妹,貝絲。”
幾個斜眼的病号以氣貫雲霄之勢給她的話伴奏:“啦啦啦啦……”
“怎麼找?”喬森不安道。
“一間一間朝下找啊。”洛溫說,“我們在最高層。”
說話間,她人已經到了最近的一間病房門口,一把推開了裡面人握得死緊的門。
門裡踉跄一聲,病号可憐兮兮地跌坐在地上。
布蘭迪幾步上前,從口袋裡掏出一步小冊子,蹲下身在對方面前晃了兩下。
病号眨巴眼睛:“……?”
布蘭迪果斷起身:“不是這個。”
洛溫暗道聲可惜,果然不能一次成功。
推門趕路間,她突然想起關鍵問題:“除了性别,這位作家還有什麼特征?”
“高矮胖瘦,什麼樣都有可能。”
“……你們多久沒見面了?”
“這家精神病院有問題。”布蘭迪皺眉道,“他的模樣,和他的心态息息相關。”
洛溫心說這種關鍵事情你不早說,她問道:“那怎麼認?”
布蘭迪表情閃過十二分的不自然,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本一模一樣的冊子,快速低聲道:“這是他的手稿之一,在他面前晃這個。”
“然後?”
“他就會開始吟誦他的文學作品。”
洛溫想起那幫沒穿衣服的大臣,當下就是一陣惡寒。
這活……不僅傷身體,還傷心靈。
不是一般人可以幹的。
她正要說那剛好可以兵分兩路,突然又想起件同樣重要的事:“那喬森怎麼認出來貝絲啊?”
“心靈感應吧。”布蘭迪正着臉道。
“認真的?”洛溫狐疑道。
不是不相信他們兄妹的心靈感應……好吧,她确實是不大相信。
雖然喬森一副急着要找妹妹的模樣,但相處這麼幾小時下來,他似乎……挺矛盾的。
想找又不想找的樣子。
“沒辦法。”布蘭迪說,“即使貝絲臉上有什麼标志性的胎記,如果她在當下,不認同不想要這胎記,她的外形就不會有。”
“……”還怪人性化的。
洛溫思考兩秒:“那如果我當下認同自己是個桌子呢?”
布蘭迪:“……”
洛溫轉頭回望走廊,喬森似乎已經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很久了,尤其是還穿着身病号服,看着仿佛已經融入了當地環境。
“……”洛溫心說就這麼一兩分鐘沒看住,這位又變異了?
她随手便從旁邊拎着隻棒球棍,正緩慢踱步的病号手上接過棍子,朝着喬森快步跑去,同時還不忘回頭說聲謝謝。
病号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最終手還是比成一個圈形,假裝棒球棍還在手上握着,繼續在走廊裡散步。
洛溫趕到喬森面前時,他正雙手捂着臉,聲音從手縫裡悶出來:“沒希望的。”
洛溫用棍子挑開他的手:“……還好,還是正常眼睛。”
喬森自顧自的悲傷:“我找不到貝絲,貝絲怎麼可能在這裡?警長的話是對的。”
——“你再也沒法找回她了。”
“啊……”洛溫慢吞吞地說,“所以,正在你背後,坐在窗口晃蕩着腿的,那個戴草帽的小女孩——”
“是我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