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邊沿,小女孩明顯一頓。
她背光坐着,除了頭上标志性的草帽外,臉模糊得和幅潦草的印象畫一樣。
不過顯然這種小事無法撼動喬森的激動,他張開雙臂,喊聲震天撼地:“貝絲!”
貝絲擡起手,摸向頭頂。
喬森人還沒能跑出兩步,面上就被飛來的草帽糊了一臉。禍不單行,他腳下不知又搭錯了哪根筋,踉跄一下後,當即便脆弱地跪在了地上。
等他狼狽地從地上站起身後,擡眼一看,窗台空空蕩蕩,貝絲早已消失無影。
喬森跟夢遊似停滞兩秒,最後認命地轉過頭,氣若遊絲道:“貝絲呢?”
洛溫認真想了兩秒,“人是憑空消失的,首先可以排除跳下去的可能。”
“……”
喬森表情絕望地崩潰了會兒,突然又露出一個平靜的微笑。
下一秒,他“撲哧”一聲,露出了八顆牙齒。
“怎麼了?”走過來的布蘭迪瞥了眼笑得越來越猖狂的喬森,淡淡道。
洛溫三言兩語複述了下情況,手插進兜裡,摸了摸裡面的白大褂名片。
說不準,今天可能還真能用上這東西。
狀若癡狂的喬森忽然地又收斂住笑意,硬邦邦地說道:“我得去找貝絲了。”
洛溫點點頭,心說你終于記得正事了。
喬森像想起什麼美好回憶:“替她和你們道個歉,貝絲她……就是很愛做這些惡作劇。雖然挺好玩的,但吓到你們,真是很不好意思……”
洛溫眯了眯眼。
雖然這位嘴上在道歉,沒什麼真情實感地歉意不說,言語之間,隐隐地還透出幾分炫耀感。
不過他能哄自己開心,也就省得她再去敲一棒子。
也算兩全其美。
喬森扯完不真誠的道歉,極為快樂地揚起手,朝兩人揮了揮,“有機會再見!”
洛溫:“……?”
下一秒,喬森和隻被壓縮得狠了的彈簧一樣,飛速地撞開所有有意無意擋住他的病人,直接竄到了樓梯口。
洛溫“啧”了聲,沒打算去追。
人作死,鬼也攔不住。
布蘭迪朝窗口走了兩步,蹲下身,從地面上撿起促使喬森滑倒的罪魁禍首,甩手抖了抖。
洛溫接過去,仔細讀了幾行。
越讀,她的表情便越麻木。
這是張标準的,一文不值的報紙。
标題一個賽一個誇張,不過一看正文,又隻是擴充标題的車轱辘話。
拿這報紙來燒火,似乎都有虧待于火。
“這報社倒閉很久了吧?”洛溫一目十行地掃了過去,興緻缺缺道。
“開得如日中天。”
“怎麼會?”洛溫挑眉。
“這家報社會刊登一切付它們錢的作者作品,沒有下限。”布蘭迪癱着臉,“正好我們鎮上,有幾名表達力旺盛的富翁。”
洛溫搖頭:“不見得。”
“這樣還不見得?”布蘭迪随機念出上面的某一行标題,“婚禮當天,教堂壓死神父:一場跨越種族的愛情悲劇,連載(六)。”
洛溫沉默兩秒,這篇雖然标題炸裂,但神奇的是正文還真是個正常的幼稚故事。
“你不是說《大臣們的新裝》至今仍未在任何地方裡刊登?”
她搖了搖小冊子,感慨道:“可見這家報社,還是有一定的下限。”
“……”
布蘭迪嘴唇動了動:“總之……”
他翻過報紙,找了幾秒,終于在最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想要的小版塊,指了指道:“這才是我想給你看的内容。”
那是則尋人啟事,字号比周圍一圈的欄目都要小上一半,内容也隻有短短幾行:
喬森·約翰,男,二十三歲。
有知情者請緻電貝絲·約翰。
啟事旁邊,有張模糊不清的照片,看面貌,似乎和喬森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比現實中更胖一些。
洛溫揉了揉眼:“所以……失蹤的是喬森?”
布蘭迪搖頭:“是貝絲。”
“……”洛溫點點報紙,心說那這是在鬧着玩?
布蘭迪同樣沉默,他彎下腰,從地上又随機撈了一份沒有鞋印的報紙,對着光埋頭找了會兒。
半響後,他指了指報紙的右上角,“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