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溫湊過去看,不是同一期報紙,卻還是那同一份毫無存在感的尋人啟事。
她掃了眼滿條道上分散的報紙,有的甚至還被病号團成了球,在走廊裡四處亂滾。
“這些報紙上面,不會都有這則尋人啟事吧?”
“很有可能。”布蘭迪面色嚴肅的點頭,“我一共看了七份,七份都有。”
“那這說明了什麼呢?”洛溫問。
“嗯,”布蘭迪垂眼,“會說明什麼呢?”
洛溫耐心等了十幾秒,隻等來了走廊裡病号的雜亂無章的嚎叫,以及布蘭迪坦然的沉默。
洛溫:“……”敢情您也不知道?
這麼鋪墊半天,她以為對面要故弄玄虛出個什麼驚人的真相來,原來——
對方隻是客觀叙述一下事實。
布蘭迪将報紙放回原位,“喬森尋找失蹤的貝絲,這件事是今年春天開始的。
“但至于他為什麼要在報紙上刊登相反的内容,我确實不知道。今晚,是我第一次看這家報社的東西。”
洛溫心說這最後一句話好像沒什麼必要添加啊。
她聳聳肩,“等再遇見喬森,問問他好了。”
*
晃蕩手稿找人的動作極為高效,沒過多長時間,兩人便已向下搜過了兩層樓。
期間,洛溫阻撓了三名想把手稿當食物的,敲暈了四名認為洛溫在挑釁的,擊退了兩名把手稿當成洛溫的求婚禮物的。
可謂人生經曆大大增加。
站在第四層樓的最後一間房前時,洛溫木着臉,開始認真思考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噢。
為了找樂子。
現在,人都快成樂子了。
她苦中作樂地想,這也算積累素材,等離開這破地方後,可以朝那報社投投稿。
反正她有的是錢。
布蘭迪無聲息地出現在洛溫身後,問道:“怎麼不進去?”
“一起進去,你開門。”洛溫說。
她實在有點懶得應對可能發生情況。
布蘭迪沒說什麼,應了聲好,擡手便推開了門。
門内昏黑一片,重疊的“沙沙”聲回蕩在房裡,聽着像在間正舉行期末考試,并離結束還有最後十分鐘的教室裡。
簡而言之,聽着不像一個人,像一群人。
洛溫頓時起了精神,整晚的疲憊也全一掃而空。
她立馬摸到燈的開關那裡,擡手便是一拉——她倒是要看看,這位文豪長什麼模樣。
一陣白光後,坐在床上的喬斯·費舍爾擡着頭,眉清目秀,滿臉無害。
他的膝蓋上放着本比他金發腦袋都要大的筆記本,眼神清澈地在布蘭迪和洛溫身上盤旋。
看着倒是挺正常的。
除了——
喬斯·費舍爾身體兩側,握着筆的八隻手統一的伸出食指,指向布蘭迪晃動着的小冊子:“你們也是我的書迷嗎?”
布蘭迪深吸口氣:“……”
找着人,比找不到人還難受。
洛溫一陣恍惚:“……”這是何等的精神,竟然把自己變成有多雙手的怪物——就為了寫作!
如果這樣,她或許也該放下偏見,去看看他的作品。
“你們好。”喬斯·費舍爾臉上泛起兩坨紅暈,“我可以為你們念念我的新書……”
“什麼?”洛溫滿懷希冀地接話道。
布蘭迪默默轉過臉,開始思考捂住耳朵是否有失體面。
“改編自經典故事,靈感來源自這裡的幸福生活——”喬斯·費舍爾高聲道,“《阿裡巴巴和四十個精神病》。”
“哐當”一聲,八隻手怪物的臉上多了本小冊子。
他被砸得眼冒金星,當即便癱倒在床,暈厥了幾秒。
洛溫收回手,淡定道:“手滑。”
布蘭迪沉默兩秒,點頭:“人之常情。”
剛清醒過來的喬斯·費舍爾:“……”
你們好像是來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