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融幾度呼喊系統,系統杳無音訊。
此處風景秀麗,竹葉洋洋灑灑的鋪了一地,天地間交相輝映,風一吹,清新之氣撲面而來。
可宋融卻覺得好像死了一次,原地石化許久,最後用為數不多、所剩無幾的涵養将滿口國罵憋了回去。
無可奈何了也是,下意識低頭看看現在的處境,卻發現,他動了,身體卻沒動。
宋融:“……?”
下一秒,他沒動,這身體卻動了。
宋融:“……?!”
宋融搞不清楚狀況,跟着這副身體的視角晃動,才發現,原本今日出行的青衣變成了件素衣,肩上披挂着不屬于自己尺寸的外袍,衣擺垂地,卻不見半點污泥。
宋融還在愣神,就看見了自己的手擡起,這雙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整齊,緩緩的折下根竹枝,随意往衣袖上蹭了蹭,就叼在嘴上。
“……”
宋融立刻恍然大悟,哦,這身體還不是他自己的。
宋融氣極反笑,穿越都是小事,如今成了孤魂不說,還落到個半吊子身上,他的人生是開了隐藏款嗎?幹脆想個法子把自己弄死算了。
死倒是不想死的,又嘗試喚了幾次系統無果後,便在識海中席地而坐,看這半吊子在幹嘛。
可這人看着比現在的宋融還要閑,望着竹林來回飛竄的喜鵲盯了半晌,嘴裡的竹枝換了不知道多少個,任憑着風吹透自己的身體,即便掌控不了身體,可宋融仍能有感知,他此時隻知,再這麼吹下去,這人可能會得風濕。
正當他想着有什麼東西能讓自己神形俱滅,一了百了的時候,身後一股讓他熟悉的氣息飄來,宋融驚愕的呆滞在原地,仿佛回到了方才昏迷的時候,即便這股香氣很淡,卻在他心裡重重的留下一筆。
檀香明明可使人鎮定心神,宋融卻感覺心髒砰砰直跳,額角的血管好像要被頂破一樣。
不等宋融多想,那香氣便缭繞在他的四周,一隻不容拒絕的大手扣住這副身體要折竹枝的手,腰間多了一個溫度,背後緊靠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白色外袍被向上提了提,身後那人滿意的謂歎一聲,用下巴抵住他的肩頭,親昵的蹭了蹭。
宋融聽見他說:“這裡風大,怎麼總是站在這兒?”
咔嚓——宋融感覺有什麼東西碎了。
他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有些不确定的确定了一下,這身體是男非女,又确定了一下,剛那個聲音,除了帶點冷氣之外,分明就是剛從南歧宗那邊分開的那個尊士。
一瞬間,信息量在他的頭腦中炸開,一堆彈幕騎着火箭呼嘯而過。
我擦……
這具身體并不回應,身後的人也隻是靜靜的貼着,反倒稱得宋融這個第三者尴尬無比。
正如他所說,這裡好像個風口,風穿透竹林的聲音像龍吟,沒過一會兒就把兩個交疊的人身上衣服打透。
宋融感覺自己透上加透。
他很想做點什麼,比如推開身後的人,或拿把刀抹脖子,啊,對了,這身體還不是他自己的……他隻能盯着已經看膩了的竹景,在心裡編織感人肺腑的小作文。
不知過了多久,後面人的耐心終于耗盡,不由分說的拽着已經冷透了的手就要往回走。
這一轉頭,正好對上熟悉的臉,可他的聲音卻大相徑庭。
“回去。”他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叫宋融聽着膽寒。
不對,他心都是寒的。
穿個書都能遇見這麼刺激的事,老天疼愛我……
宋融做好自我安慰,這殼子卻不老實起來,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不肯前行一步,掙紮中,一塵不染的外袍掉落在地上,冷風激的宋融打了個冷顫,可這殼子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一樣,固執的推搡着。
宋融眼瞅着對面那張俊臉上表情快裂了,跟那個原本和善溫馴的人判若兩人。
顯然他最後一點耐心也被磨滅了,手上力道陡然加重,如鐵鉗禁锢,宋融還沒反應過來疼,就覺得天旋地轉。
再一回神,他已經依偎在那人的懷裡。
這厮竟然把這個半吊子抱了起來!
宋融暗道我草,心急如焚。
這殼子則是更不老實,手腳并用奮起抵抗,但都被人強行壓制住,風吹加急的天,硬生生給人激出一身薄汗。
宋融心想大哥你倒是說兩句話啊,下一秒就聽這人極為配合的張了口。
“不……聞、聞池!”
這一聲,不止宋融,連正要往回走的人也愣在原地。
心仿佛停了半截,宋融第一次聽這人發聲,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說話,他的嗓音很沙啞,尾音甚至走了音,聽上去滑稽不堪,可現在宋融卻一點兒都笑不出來。
聞池的反應比宋融更驚訝,在原地怔愣了好一會兒,随即臉上的表情瞬間被欣喜淹沒。
“是……是我……”
宋融聽見他近乎用氣音說“你喚我?是你在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