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知道姬箬哪裡不對勁了,上一次做出這種事情的是姬朝霜,再加上今天姬箬竟然會要去維護穆宿言,種種迹象都暗示着姬箬已經與之前不同。
“不知道。”
姬箬疑惑地看着她,她沒印象自己做過這件事,之前她也又疑惑過為什麼會有兩個針眼,後來甯珈跟她說是下錯針了重新紮的。
“我前幾天做夢,夢見列祖列宗跟我說姬家要是絕後我下去她們不會放過我的。”姬蘇文的聲音有些疲憊,這個噩夢已經纏着她好幾天了,她已經九十歲了,老人有的三高她一個不落,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次醒來都是疲憊不堪。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姬箬不知怎麼回複,隻能低頭沉默着。
“去禁閉室跪着吧,沒有我的同意不準離開。”
姬蘇文起身離開,姬箬還保持着半跪的姿勢,垂發擋在眼前,一聲輕哼突兀地響起。
禁閉室就在祠堂後面,入口隻有一個鏽迹斑斑的鐵門,進去有很長的一段往地下的樓梯,樓梯的盡頭隻有一個四方的房間,四面皆是灰牆,隻有中間一張桌子,中央立着塊牌用紅布蓋着。正是姬家祠堂缺失的那塊靈牌,被姬蘇文下令移到了這裡。
姬箬面朝靈牌筆直地跪着,離地面已深,她似乎聞到了泥土的潮濕味,那氣味貼着她的皮膚想往她骨頭裡鑽。
姬蘇文說過面前的靈牌是她母親的,至于為什麼入不了祠堂,是因為她做了一件大逆不道欺師背祖的事情導緻死後隻能另尋别處安葬。
姬箬從未想過知道牌上的名字,當‘姬朝霜’三個字突然出現在腦海時她動搖了。
房間沒人打掃,稍微有點動靜就會掀起揚塵,紅布跌落,原地掀起一片塵霧。
姬箬動了動嘴,突然覺得思緒被好幾個力量拉扯着,頭痛欲裂,許久不見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小箬……”
像魔音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眼前突然一片猩紅,她跌跌撞撞,撞倒了桌上的靈牌,看着上面‘姬朝霜’三個金字,她怔住。
“媽……”
姬箬突然捂嘴,還是控制不住,鮮血毫無預兆地噴濺到牌匾,沉悶的撞擊聲後屋内又陷入了不久前的寂靜之中。
向歆晨在樓梯口跟守着的女孩大眼瞪小眼,确定對方不會放她下去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了房間。姬箬的氣息還殘留在房内,她忍不住深吸好幾口,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她忍不住自嘲。
“幸好這裡沒人,不然要被當成變态了。”
姬箬坐着發呆的地方空了出來,她想都沒想坐在她早上還坐的地方,學着她的樣子擡頭望着天空發呆。
她到底在看什麼?
向歆晨坐到晚上還是沒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夜色已經把老宅籠罩,平添了幾分幽森。今天破天荒地向歆晨看着下面時竟然看到了好幾個人走過,要知道平日這些人可是神秘得很,跟隐身了似的,等你需要她時才會如鬼魅般出現在你面前。
幾人的腳步都很急,姬箬還沒回來,向歆晨心裡突然不安了起來。直到她看到甯珈一閃而過的身影她再也坐不住了,已經做好了跟看守的女孩打架的準備。走廊卻空無一人,直到她下了樓才意識到已經沒人攔她了。
那人都去哪了?
老宅安靜如初,平靜中透着幾分死寂。
她撥通了穆宿言的電話,對方卻一直沒接。她第一反應是跑去姬箬曾經的病房看,走到拐角終于見到了人,對方拉着她的手不讓她繼續前進。她一惱把人給甩開了,雙眼死死地盯着那唯一亮着燈的房間。門口突然出現幾個男的,一人拉着她一邊胳膊不讓她再往前。
向歆晨突然發了瘋,憑空生出一股蠻力來對着他們又咬又踢,終于其中一人在被她咬時因為巨痛突然松手,她下一秒她像突生怪力突然掙開另一個人往房床沖去。
甯珈拿着濕巾的手僵在半空,驚訝地看着突然闖入的人。
“她怎麼了?”
向歆晨覺得自己像隻發瘋咆哮的野獸,隻因為她看見了在病床上的姬箬滿臉的鮮血,她一切的情緒起伏皆是因為她。
短短幾小時不見,她又受傷了。
甯珈突然像變了個人,沉下臉對她,“麻煩向小姐出去一下,我要給箬總做檢查。”
“做就是了,我在這看着。”向歆晨像路邊乞丐的一樣撒潑耍無賴,直接坐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起來。
“那我隻能用武力把你‘請’回去了。
向歆晨最後還是被人拖了出去,對方一路把她拖到了大門才停下。
“順便通知你下,姬家不需要你了,你已經自由,這期間的工錢明天就會打到你卡上。”說完大門就落了鎖。
向歆晨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腳趾,她剛才跑太快沒意識到拖鞋已經滑到了腳後跟,身上的衣服還是睡衣,頭發更是毛躁雜亂得像個毛球。
這算什麼?用完就丢?
雖然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但誰也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姬箬又陷入昏迷,甯珈也似乎不太想理會她,穆宿言電話打不通。
她覺得自己就像遊戲裡的NPC。
劇情一過,她也就落了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