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背着藥箱,慢慢回道:“行過針,已經沒什麼大事了。”
婁歡這才放下心來,剛剛有人來找自己,刺史要他回府裡,便說道:“府裡還有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季柏立在後院回廊之下,一臉嚴肅望着院中小池,仔細回想着剛才清明在耳畔低語說的幾句話,鐵青臉色愈發難看,心裡不知道在思慮什麼,當看到宋史走出來,滿是不悅向宋史追問道:“那小子死沒死。”
宋史和季柏相識多年,往日裡府中有什麼病痛,都是請宋史過府,宋史他看到季柏鐵青的臉色,隻是慢慢說道:“人沒大事,就是心内郁結,”
季柏語氣沖沖,頗為厭煩地怼道:“别死在我季府就行,”
“你好像很不滿意這小子啊。”宋史見季柏很不滿便随意地問道。
季柏憤憤道:“不滿,他身上有何處值得一觀,你瞅瞅那一副奸詐虛僞,尖嘴猴腮樣,他竟膽敢欺負棠兒,為這今日之事,我定要狠狠地教訓他。”
“什麼阿貓阿狗也敢闖進府裡來。”
宋史聞言并未發表自己的意見,他自然是知道季柏肯定對那“小子”憤怨,不過就心而論,人好似也不是像季柏嘴裡說得這般差勁吧,慢慢說道:“我看那小子沒你說的那麼糟糕,哪裡就尖嘴猴腮了?”
老友在前,季柏也不隐瞞,直接就将心中所想,怨怼脫口而出道:“我說是就是,”
季柏如今也是騎虎難下,若是無兩位大人首肯在前,悄悄給翟奕些銀錢,再不濟找幾個小厮打他一頓,就能輕易将這小子打發走,奈何今日一時不忍女兒遭受委屈,關心則亂,他還沒來得及張口拆穿假婚書一事,這才陷入兩難局面。
宋史伸手拍着季柏肩膀,淡然說道:“季兄啊,我看你啊就是操心太多了。”
自始至終,這“婚書”季柏根本就不打算同意,他自有辦法收拾這鄉野之民,随即說道:“等那小子醒了,我就将他打發到外地去,省得在我眼前礙眼。”
不管翟奕是生是死,季柏都不會讓他在這冀州城再現。
宋史對此也隻能表示無可奈何,知道你寵季丫頭,可總不能行兇乎,對于季柏的話他也不好多說,唯有感慨道:“唉,怪不得今日出事,棠兒的性子果然是随你。”
“行了,行了,這事我自有定論,拿上你的酒,趕緊走,走,不送。”季柏說着招來小厮将藏酒塞給宋史,一邊推搡着趕人。
宋史離去後,季柏站在廊下又立了一會,許久才打定主意,這“婚事”還是須得他來做主,棠兒終歸是姑娘家,有些事情他這個當爹的須得為女兒考慮清楚,便招來廊下的婢女,說道:“叫小姐去書房見我。”
今日之事,季府已然是牽涉其中,季柏有些擔心假婚書之事該如何收場,聚福樓前青年才俊可是自己派人去請,如今出這檔子事,也須得給衆人一個說法。
雖說季府多年來借皇商威名,實際生意之事全憑朝中意思,若将來有心之人要拿今日之事為難季府,想必也會惹來許多麻煩。
如今翟奕半死不活躺在季府,棠兒怎能輕易就讓外人睡在她房中,這傳出去可多有閑話,等這死小子一醒來,他便派人将這小子趕走,季府豈是他一個窮酸小子可以觊觎,真是不知所謂。
若這小子聽話,那便給幾百兩銀子打發他,可他要是借機訛上季府,那就别怪他季柏做出什麼不仁之事,任誰都不能傷害自家女兒。
他季府郎婿須得是世家族第、富貴府門,再不濟也得學識過人,那翟奕就是個“蠢材”。
季棠一直守着翟奕身側,不敢稍稍離去,她很擔心翟奕這般昏睡對身體會不會有什麼影響,直到婢女又再次來請她。
季棠這才小心翼翼替翟奕更換完衣袍,輕聲為她蓋好被褥,又再三囑咐玉汝小心看着翟奕,要是她醒來便來喚自己,這才悄聲走出房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