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彥北穿了個小坎襖,在後院剛坐下喝了一壺茶,下人就來通報南宅的龍彥南來了。
聽到二姐姐龍彥南來了,龍彥北簡直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她拉起長襖的裙擺,邁着大步跨過門檻,趕緊就往正廳跑。
“南姐!”
剛跑進正廳,女孩就開心地喊了出來,她跑過去,給了女人一個滿懷的擁抱。
“南姐,我好想你。”
龍彥南是龍家南宅的小姐,南宅的龍二太太在三十八歲那年離開了龍家,誓說不再回來。所以除了龍四太太之外,龍四那輩的龍家女兒要麼早早過世,要麼徹底離開,這才讓坊間流傳起了“龍家不過三十八”的詛咒。
媽媽龍二離開那年,龍彥南隻有十五歲,剛剛分化,是個坤澤。而龍彥南本人也不争不搶,隻是經營着南宅的那點固定産業。幾個姐妹裡,她是和小妹妹龍彥北關系最好的那個。
寒暄後的姐妹倆在正廳坐下,龍彥北讓人重新沏了一壺茶,她擺手讓下人退下,親自給姐姐泡起茶來。
白霧蒸騰,茶香随着熱水滾動而從紫砂壺中溢了出來。
龍彥南端起茶杯,沒有喝,先是看了看淡澈的茶湯,良久,才用唇輕輕抿了下,說道:“四太太下葬那天,我本來想留下來陪你的,可我看奶奶在,也就先回去了。”
龍彥北朝姐姐點點頭。
提到母親下葬那天,北宅上下悲痛至極,媽媽華桐哭暈過好幾次,以為已經是最大的痛苦,可誰曾想,隻不過幾日,連媽媽也……
想到這,龍彥北放下茶具,慢慢走到姐姐面前,她跪在龍彥南膝下,把腦袋輕輕放在姐姐的腿上,倚靠着姐姐。
“南姐,我是個沒有母親和媽媽的人了,姐姐,我好難受。”
龍彥南不語,她一手撫着妹妹額邊的發絲,一手輕拍着背,小時候龍彥北喜歡她這樣的安慰,她總能讓傷心的妹妹好起來。
可是龍彥南深知,以前那些小小的傷悲又怎能比過失去至親的痛呢。
過了一會,龍彥北的悲傷情緒漸漸緩和了些,她擡起頭,趴在姐姐的膝蓋上,仰頭看着姐姐。
“南姐,你教教我你是怎麼打理好南宅産業的?我怎麼覺得我現在什麼都做不好,我……什麼都不會。”
看着妹妹力不從心地苦惱模樣,龍彥南輕聲笑了:“小北,這很正常,但南宅和北宅不同,南宅的産業本來就少,現在應該是龍家四宅裡最少的了,而且都是房産土地,已經定型定式了,我自己也不需要開拓。我本身也不求賺多少錢,夠我和宅子上下幾個人花銷就行。”
龍彥北沒能從姐姐那得到答案,她和龍彥南一向坦誠,不開心的情緒也都挂在了臉上。
龍彥南勾起妹妹的一撮頭發,又幫她别好頭上的簪子。
“如果以前二太太留了人,而且人還不錯,那就盡量放權,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你可以讓掌事多給意見,畢竟掌事比你更熟悉,當然,你也要自己多了解。”
姐姐的話和自己想的如出一轍,這讓龍彥北大受鼓舞,臉上也立刻放了晴,開心地笑起來。
看到正廳裡龍彥北和龍彥南在喝茶說話,可旁邊卻連個下人都沒有,何媚心裡罵了句那些下人不長眼力見,腳下搗着步子走了上去。
“南小姐好~”何媚彎腿欠身,聲音嬌軟地問好,“何媚來伺候南小姐北小姐喝茶。”
說着她便拿起茶台上的銅壺,煮起茶來。
見是何媚,龍彥北也沒再讓她退下,而是看着她勾着花指沏起茶。
龍彥南不動聲色,但何媚的做作她都盡收眼底。她轉向龍彥北,若無其事地問道:“小北,我怎麼記得之前有個叫林輕的女孩,沏茶不錯,這次來怎麼沒看到她?”
“她……離開北宅了。”龍彥北愣了下,才緩緩地答道。
此時何媚已經把茶盞擺在兩人面前,龍彥南禮貌地表示謝謝,何媚受寵若驚,笑的更是嬌媚動人了。
“南姐的心口現在還經常難受嗎?”龍彥北問。
“沒什麼,很少難受了。”龍彥南再次抿了下,放下茶杯,“之前多虧了四太太從崑東那邊找來的藥,自從吃上那藥就好了很多。”
龍彥北:“那姐姐沒再好好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徹底醫好?”
“去看了,還是崑東那邊的名醫看的,治不好的,娘胎裡帶的病,沒事,平時不難受,堅持吃藥就好,如果特别不舒服的時候也有特效藥。”
聽到姐姐這麼說,龍彥北才勉強放心地點了點頭。
龍彥南望着憂心自己的妹妹,拉過女孩的手,使勁捏了捏:“你就放心吧,先忙好你眼前的事,等你把家都理好了再關心姐姐。”
龍彥北再次點點頭,又有點委屈地看向龍彥南。
龍彥南會心地笑了:“怎麼?還想姐姐抱抱?”
說着便向女孩張開雙臂,像小時候那樣抱住了妹妹。
“真是長不大,總還像個孩子似的。”龍彥南用力在女孩的長發上揉了揉,寵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