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驅散夜晚的寒冷,一隻麻雀飛到窗邊,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磨起嘴。
林輕揉揉幹澀的眼,目光柔和地看着床上仍昏迷不醒的龍彥北,她站起來,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身子,找來溫水,把龍彥北發幹的嘴唇潤濕。
等到兩位女醫師再次來看龍彥北的情況,龍老太太和龍彥東等人也來到房間時,林輕已經給龍彥北擦淨了臉。
見龍彥北微微有了血色,醫師檢查了一遍,面帶微笑地對老太太說:“老太太,昨夜我每隔一個時辰便來看看,目前看來傷口暫時沒有崩裂的危險,北太太性命無礙,但畢竟失血太多,這恢複時間恐怕會長一些。”
龍老太太緊張地抓着拐杖,這聽了醫師的話,老臉上才總算露出點笑。
她使勁拉住虹姨的手,顫巍巍地站起身往床邊走:“二位辛苦了,我孫兒沒事就好,這孩子真是命苦,這得遭多大的罪啊,唉……那……那她幾時能醒?”
李醫師回答道:“這個恕在下無法判斷,但老太太不必太擔心,北太太這一夜情況穩定,姨太再細心照料,頂多半月。”
一聽自己的孫兒可能得昏迷半月,老太太剛剛露出的那點笑都沒了,坐在床邊望着龍彥北不斷歎氣。
兩位醫師欠身行禮,李醫師說:“龍老太,沒别的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也讓太太能安靜休養。外用藥方我已開好,回去就配好幾服,讓姨太安排人去醫館取回便可。照顧的方法姨太已經向我問過,每隔幾日我還會再來看看太太的情況。”
龍老太太點點頭,她記性不差,這位李醫師她依稀記得龍四在時便為北宅出診。
兩位醫師背好藥箱往外走,虹姨立即跟了出去,她邊走邊從兜裡掏出些銀錢,準備多給醫師點賞錢,剛出門就看到林輕已經拿着銀錢包送兩位醫師去了。
兩位醫師離開後,龍老太太又在龍彥北的床邊坐了好一會,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可平時活潑的小孫女如今躺在床上不能言不能語,還不知何時會醒,龍老太太再次心生怒氣。
昨日老太太隻知道孫女是替林輕擋了刀,後來那行兇之人被細細審過之後才聽說,那人是之前林輕查假賬時趕走的一個夥計,當時便懷恨在心。離開北宅在外面混了幾個月找不到合适的活來做,這到了年根,他身無分文,見到北宅各處發放紅包,那人氣得眼紅,于是便混在人群中意圖刺殺林輕。
龍老太太想到這氣更是不打一處來,讓龍彥西喊來了林輕,在屋裡就直接罵起人。
“你這賤奴,嫁給小北你覺得你就一步登天了嗎!小北她性子軟,什麼都聽你的,但我還沒瞎沒聾,我不會慣着你!北宅姓龍不姓林,你給我記清楚了!我龍家可不是随便嫁進來個人就能說的算的,我想讓你走你馬上就得給我滾!”
龍老太太坐在床邊,指着跪在面前的林輕破口大罵,她甚至想撈起身邊的拐杖打人,得虧那拐杖放得遠了點,她看了看才作罷。
龍彥東站在門口,遠遠就聽到了老太太的怒罵聲,她從門口往裡瞧了瞧,看見林輕跪在地上低垂着頭,老太太越說越狠,她本想進去勸兩句,但猶豫了下,還是收回了擡起的腳,繼續站在門外。
宋懷轲也站在門外,訓人這事她可不想在場,不過她見龍彥東前腳打算往屋裡去,後腳又停了下來,本以為這龍彥東和林輕關系不錯,看起來好像也沒多好,宋懷轲靠在門邊,等老太太罵完人再準備道别。
北宅的人都退在屋外,老太太罵人根本沒人敢靠近,龍彥西倒是沒在乎那些,直接推門進了屋。
“奶奶,您消消氣,喝口茶。”
龍彥西抓了老太太咳嗽的空檔,端着茶碗遞了上去。
“奶奶,您生氣歸生氣,眼下小北還得她來照顧,您看看她,昨晚一晚沒睡,眼都熬得又紅又腫,自然是知道錯了。”
龍彥西拉着老太太的手,打着圓場。
林輕跪在地中央,淚水在面前的地上低落成一小灘。
龍彥西繼續說:“奶奶,您别生氣了,小北才剛好點,讓她好好養養,那醫師不敢說大話,可能明天小北就醒了呢,她打小就有福,不生氣不生氣哈~”
龍老太太喝茶順了口氣,想想龍彥西說得也是,心裡還想再罵幾句,回頭一想孫女還躺在身後,這才忍了下來,可還是狠狠瞪了林輕一眼。
吃飯時,林輕依然留在龍彥北房内照看,龍老太太和其他幾人在膳廳用餐。
龍彥東拿着筷子,面前的粥一動沒動,如今龍彥北這個狀态,龍家人誰都沒什麼胃口。
見旁邊老太太神色十分疲憊,龍彥東放下筷子,說道:“奶奶,您昨晚也沒休息好,這小北傷着,您别傷心勞累累壞身子,您看……飯後讓虹姨陪您回去吧,這邊有我和彥西,您不用太擔心。”
龍彥西聽聞也跟着點頭附和:“大姐說得對,奶奶,您放心回去吧。”
虹姨在一旁默默贊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