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大半年沒相見,一見姜禾回來,林輕開心極了,立刻停下手裡動作,高興地往姜禾身前走:“小禾,好久不見,我來的時候你和城姐都不在,隻有老尹,他也說不準你們何時回來,我還怕今天等不到你們了呢……”
林輕還未走近,姜禾卻先往後退了一步,和林輕拉開距離,臉上不但不開心,反而擰着眉毛瞪着林輕。
林輕納悶道:“怎麼了?你該不會生氣我太久沒來了吧?我知道确實時間久了些,本想年前想來拜訪,但北太太受傷了,你也知道那事……”
“林輕,你為什麼要害東小姐!她待你不薄,你怎麼能做出這恩将仇報的事!你怎麼是這等奸詐小人!”姜禾打斷了林輕的話,她牙齒咬住薄薄的嘴唇,面色緊繃。
林輕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怔住了,她想走近些說話,可姜禾冷着臉,又退了一步。
“害東小姐?恩将仇報?小禾,你這話什麼意思?”林輕問道。
“我什麼意思你心裡清楚!林輕,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看錯你了,我和我姐都看錯你了!我還以為你是我的好姐妹,可當了姨太你就變了,你想複興北宅,但不能用害人的手段來踩壓東宅啊!真是卑鄙下作!你走,我們拳館不歡迎你!我和我姐都不歡迎你!你走!現在就走!”
姜禾越說情緒越激動,她朝門外指着,不停地催林輕離開。可見林輕始終沒動,她直接走過來拉住林輕往外攆。
角落這邊聲音越來越大,兩個女孩沒幾下就拉扯起來,老尹見形勢不對,趕緊跑來勸。
“尹叔,你别攔我!讓她走!我們拳館不歡迎這種恩将仇報的小人!”
姜禾一手推開老尹,一手揪住林輕往外拽,可她年紀小,身子比林輕還瘦,她拉了半天怎麼也拉不動,氣得自己臉上挂了淚,語氣裡也帶上了哭腔。
“你走!你走啊!快走啊!”
林輕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姜禾情緒這麼激動,兩人争執下去難免失手誤傷,于是趁老尹攔着,林輕看準機會,一步上前,雙手分别抓住姜禾的手腕。
林輕畢竟也跟姜城練過拳,還有點幹瘦勁,她這一鉗制,姜禾再怎麼扭胳膊也動不了了。
眼看這人推也推不走,打也打不過,姜禾急哭了,兩腳在地上氣得直跺。
林輕怕姜禾掙紮扭傷胳膊,手上稍稍松了力:“小禾,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好嗎?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是我做的我一定認,但如果是誤會了,那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你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到如今了你還和我裝傻充愣,呵……”姜禾頭一扭,看着别處冷笑了聲,瞬間又轉過臉,直直地瞪着林輕,“林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派人在東小姐的飼料廠下毒做得天衣無縫?我告訴你,那個燕三把什麼都招了!”
“下毒?燕三?”林輕愣了,“毒飼料的事……我知道,可……可這事和北宅毫無關系,什麼燕二燕三,我也根本不認識。”
姜禾趁着林輕發愣,一下子抽出雙手,自己閃到一邊,還順勢使勁退了林輕一把,林輕險些打個趔趄。
小姑娘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恨恨地看着林輕:“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出了那麼大的事,東小姐隻是在飼料廠排查了幾次,那厮就已經吓壞了,很快露了馬腳,他老老實實把所有的細節都講了,你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和他見的面,安排他做什麼,給了他多少銀兩,讓他偷偷在飼料裡混入毒物,一五一十全都招了,還簽了字畫了押。東小姐本沒打算報官,可那燕三也真是個膽小鬼,認罪當晚竟吓得自缢了,這才沒法當面指認你們。東小姐按照燕三的話找人一一查實,燕三說的那些時間地點詳細屬實,并不是随口誣陷。如果不是真的被你指示,他又怎麼會那麼了解你一個北宅姨太的行蹤?但人死了,東小姐也不想再追究,她顧及姐妹情誼,可我見不得東小姐受這樣的氣,她這麼好的人,怎能被你這種奸人所害!”
姜禾說到憤忿時,拿起旁邊木桌上的茶壺,倒了杯冷茶仰頭喝了,茶杯又咣當一聲砸在桌上。
林輕微微垂頭思索着,神情十分嚴肅,她慢慢走到姜禾面前,沉靜地說:“姜禾,你的心情我理解,換作我是你,知道有人對東小姐做出這種事,我恐怕比你更氣憤。但現在,我隻能告訴你,毒飼料這事和北宅、和我沒有任何關系,絕非北宅所為,東小姐對我有恩,我絕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是誰在陷害北宅,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東小姐一個交代。”
林輕不多說,她收拾好旁邊的拳套交給老尹保管,微微欠身朝老尹表示感謝。
“诶诶诶,北姨太,您别這麼客氣……”老尹趕緊弓下腰。
林輕扶起老尹,親切地說道:“尹叔,你還是叫我阿輕吧,這拳套還得麻煩你幫我收着。”
姜禾用手指勾住自己的裙擺,見林輕對老尹依舊謙遜,有一瞬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錯怪了林輕,但轉念想到人證清楚,便覺得林輕這不過是抵賴而已,嘴角撇了撇,不去理會林輕假意的模樣。
林輕并不計較姜禾這情緒,她熟悉姜禾的性格,知道姜禾性子直,和姜城一樣為人仗義,今日能把事情明說,對北宅并不是壞事。于是走到姜禾面前,微微笑道:“小禾,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說罷,林輕不再解釋,神情淡然地轉身往拳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