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彥北一聽是打獵,頓時微微皺了眉。
她雖為乾元,但一貫文弱,從小就不喜歡舞刀弄棍,打獵這種事她也隻跟着母親去過,可參與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去了也隻是在旁邊看,連母親騎馬她都跟不上,所以白鶴提出打獵時,龍彥北第一個想法便是拒絕。
可身旁的林輕一聽到白鶴的提議,立即歡喜起來,林輕扯扯龍彥北的袖口,連聲答應:“好啊,打獵好,打獵好!過陣子收完棉,我們也能清閑一陣,雨水天過了天氣就越發爽朗,那時約上東姐一起去龍牙山打獵,正是好時候。”
林輕的幾個“打獵好”讓龍彥北驚訝地瞪大了眼,她實在不曉得林輕竟這般喜歡打獵。但轉頭瞧見林輕一臉歡愉,對打獵既渴望又期待,龍彥北搜腸刮肚想出來的推辭都吞下了肚,饒是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說出來的也都是點頭答應了。
看着馬車漸漸離去,龍彥北餘光望着旁邊一臉興奮地林輕,心中默默無奈。
白鶴來自軍中,騎馬射箭自然不在話下。她大姐龍彥東也是騎射高手,從小就喜歡養好馬騎好馬,以前母親龍二去打獵,她賴在家裡躲着,但大姐總是跟母親一同前往。就算林輕沒打過獵,但之前林輕在姜城的拳館學過拳,看來看去,這趟秋獵就她一個弱雞。
可是提到打獵,林輕看起來這麼期盼,龍彥北實在不願掃了林輕的興。而且白鶴邀請的是她兩個人,她總不能讓林輕自己去而她躲在宅子裡陪奶奶吧,想到這,龍彥北長長歎了口氣,看來這打獵,她是躲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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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拜訪龍家這事在崑西很快傳開,不過在茶樓那些愛生謠議事的人嘴裡,這趟拜訪卻成了别樣的說法。
“你說這府丞究竟是什麼意思?一邊娶了海家的小姐,另一邊還往龍家跑,可真是誰家都不想放啊。”
“那龍家畢竟是崑西第一大家,搞不好白府丞沒進海家門的時候不了解,現在才發現海家是扶不起的阿鬥,所以她不得不巴結龍家,畢竟府衙還得靠繳稅大戶。”
海明瑞急匆匆地回到海家大宅,一進門茶也不喝,氣得一邊跺腳一邊罵:“那白鶴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娶了我妹妹,她就是海家人了!現在又跑去龍家,什麼意思?難不成又想給龍家甜頭?讓海家龍家都巴結她?她想得美!”
一旁的海明珀倒是不急不跳,端着茶吹了吹,在茶碗邊輕輕抿了一下口,說道:“那也沒辦法,白鶴她是府丞,之前龍老太太請她去她沒去,這次她以上門拜訪賠禮,無可厚非。再說老太太是崑西的老人,哪一任府丞不得讓她三分。”
大哥海明珀和海明瑞議事海明琪很少說話,尤其對于自己的這位大哥,海明琪從不反對,可這時她卻冷笑一聲,斜睨着海明珀,諷刺道:“現在你們當她是海家人了?她沒用的時候就當她是個賤奴,等她有用了就又說她是海家人,你們這算盤打得可真是好。”
海明瑞氣得直瞪眼,海明珀看不下去,朝海明琪說:“你也别在那說風涼話,你要是為海家好就跟她搞好關系,你們都是女人,都是乾元,接觸起來會更方便些。”
海明琪聽了反而大笑:“哈,大哥,讓我去搞定那白鶴,倒不如你們搞定咱們的好妹妹明珍,她倆那可是睡在一張床上的,明珍一句話,那得頂我們多少口舌。”
海明瑞更氣了,怒道:“廢話,大哥若是能搞定明珍,還用得着你?”
海明琪哼了一聲,淺淺笑道:“咱們那妹妹常年身居大宅,為人單純簡單,和我們又是手足之情,連她我們都搞不定,還想搞定那個白鶴?咱家人誰沒在白鶴那碰過幾鼻子灰?現在急了,你們之前難道沒想到過現在這個局面?如果知道白鶴這麼不聽話,大哥你還能同意她和明珍的婚事嗎?”
海明珍的質問讓在場的人都啞了,海明珀喘了幾口粗氣,把茶碗往桌上狠放上去,哐當一聲,熱騰騰的茶水立刻濺了出來。
海明瑞更是憋着嘴悶不做聲,他腆着圓鼓鼓的大肚子,在廳裡氣得來回踱步。
場面尴尬地誰也不再說話,最後海明珀實在看不下去,開始攆人。
臨走前,海明瑞瞪着妹妹海明琪,雙手攥拳狠狠砸在一起:“我去找龍彥西!現在她才是最得意的那個!”說完,海明瑞粗腿一邁,走了。
妹妹也回了,海家正堂才有恢複了平靜,海明珀坐在紅木椅上,兩腿無力地攤放着。
想到剛剛海明琪最後的那個問題,海明珀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
他回想當時,龍彥西慫恿他,勸他答應白鶴和海明珍的婚事,對他說了這門婚事帶來這樣那樣的好,可如今細想起來,那時候龍彥西真是在為他們海家着想?真的對現在的事都沒有預料?難道龍彥西早就想到白鶴會不受海家控制嗎?
海明珀想了一會,便覺得密思極恐,他甩甩頭,把那些可怕的念頭抛掉,安慰自己龍彥西不過是個中庸,哪會料事如神。
這時管家走了進來,躬身說姨太請家主去後院賞花,海明珀點點頭,眼角的細紋慢慢舒緩開,這才把思緒從海家龍家的事情中抽離開來。
可等他站起身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住腳,回望此時空靜的正廳,想起剛剛弟弟妹妹氣急敗壞的模樣,海明珀又忍不住歎息,再一次感慨龍家怎麼就個個都是個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