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小心……”小鄭見狀趕緊往前想要攔住,生怕何媚失了智再發瘋。
林輕朝他微微搖頭,讓小鄭别擔心,自己走到何媚跟前,緩緩蹲下身,直視着玩着手指和自己說話的女人。
“何媚,你,知道古裡巷子的那場火吧?”
何媚頓時一頓,唇角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又很快恢複之前的模樣,繼續低頭玩着手指,慢悠悠地說:“怎麼,你想說什麼?姑奶奶命硬,一場大火燒死了侯瀚乾那個王八蛋,姑奶奶我呢,活得好好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癫狂的笑聲回蕩在屋中,聽得後面的舒兒渾身難受。
林輕微微凝神,身子前傾,繼續問道:“好,你命硬,那古裡巷子死的那個女人是誰?”
何媚放下兩隻手,把頭仰着,閉上眼舒舒服服靠在牆上,哼哼着說:“是誰?我哪知道,哼,那鼈孫侯瀚乾嫌我是個累贅,早就想踹開我了,要不是姑奶奶聰明,跑得快,他都能把我賣到花樓!烏龜王八蛋!可老天有眼啊,哈哈,一把火,把那鼈孫給燒成了灰,哈哈,那個女人是誰……是誰呢……這誰知道……诶,那王八蛋和賭場那婆娘打情罵俏的,難不成是賭場那婆娘?哎,那個妖豔賤貨,哈哈,燒死她也活該!不過到底是不是那婆娘呢……這誰知道,害~我管他的,反正都燒成了灰,燒成了灰……”
小鄭和舒兒看着何媚瘋瘋癫癫的模樣,都皺起了眉,隻有林輕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并在心中有了答案。
古裡巷子大火之後,除了被燒死在家的侯瀚乾,西街賭.坊的秦二娘也不知所蹤,那時林輕和龍彥北都以為和侯瀚乾一起燒死的一定是何媚,卻從沒想到侯瀚乾竟早就抛棄了何媚,死的另有其人。
林輕微微發愣,轉而又想到那年東郊的房産,于是繼續問道:“當初你将北宅東郊閑置多年的一處房産租給一戶老人,何媚,那并不是你的能耐,而是侯瀚乾安排好的,那家人将年歲大兒女不待養的老人送進去住,又故意假造失火,以此換取北宅幾倍的補償,而且我想,那麼多的補償,恐怕大半都進了侯瀚乾的腰包吧?”
林輕話音一落,旁邊的小鄭和舒兒都瞪圓了眼。
小鄭隻知道何媚嬌橫跋扈,可怎麼都沒想到她竟還同侯瀚乾幹出這種喪天良的事。
舒兒更是氣得跺腳,小丫頭單純,這簡直是她聽過的最惡毒的事,見過的最惡毒的女人,她咬着嘴唇,兩手發狠地捏着,恨不得上去踢那女人幾腳。
然而倚在牆邊的何媚卻是不慌不忙,她眼皮翻了翻,被打腫的臉擠出一抹淡笑,毫不在乎地說:“林輕,你倒是有點腦子。不錯,你說的都對,那時候你滾蛋了,侯瀚乾找到了我,他想要撈一筆,而我也需要機會讓龍彥北覺得我有用,那家人又覺得兩個老人累贅。一箭三雕,傻子才不做呢。”
一次人為的失火,燒死兩個無辜的老人,如此慘痛的事卻被何媚輕描淡寫說出來,林輕的心狠狠沉了下去,剛剛對何媚的那點同情也瞬間消失殆盡。
林輕站起身,回到桌邊坐下,沒等舒兒動手把涼茶換掉,她便擡杯一飲而盡。
她凝神望着何媚那副不以為然的神态,滿是憤怒的手指攥緊了茶杯。
她想到那個小人侯瀚乾,用一本本假賬欺騙龍彥北,串通親戚在飼料下毒,害了東宅也離間北宅,這樣一個奸詐之徒,死有餘辜。
而眼前這個何媚,和侯瀚乾狼狽為奸,做下樁樁挖空北宅禍害人命的惡行,也當受到應有的懲罰。
可現在,林輕還有太多的不解。
那西街賭.坊的秦二娘并不是一般人,向來隻鐘情錢财,秦二娘能和侯瀚乾厮混,侯瀚乾定是出手闊綽。可侯瀚乾離開北宅之後隻在老宅做了一陣,他在北宅做的腌臜事全崑西皆知,崑西已沒人再敢用他,那他又是從哪來的錢财呢?
古裡胡同燒毀的屋子裡撿到的東西,東郊那個叫查班莫的小男孩撿到的紅珠,這又有什麼聯系?
侯瀚乾恰好在她查清毒飼料事後,準備前去捉拿的前一晚死于一場大火,如此恰好的時間,如此蹊跷的大火,這都是巧合嗎?
林輕微微斂起眸子,緊攥着茶杯的手也緩緩松開。
何媚終該受到懲罰,可現在,這個人還有用,她需要從何媚的身上找到那些謎底,至少她要更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