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差不多在季甯這裡待了半個月，早上俞舟嫌熱很少出門，季甯是單純起不來。

下午兩三點季甯就差不多起來吃早餐了，俞舟這個點已經出門了，所以兩人一般隻有晚上才見到面。

有時候季甯不想在家吃，就和俞舟去吃buffet，兩人最喜歡的那家店在河岸邊，傍晚那段時間人特别多，因為能看到落日。

餘晖灑在望不到邊的水面上，泛起層層金鱗。

說是buffet，其實就是小瓦煲火鍋，偶爾兩人也會換換口味，去吃瑪雅商場附近的一家生腌buffet。

星期天兩人去了趟周日夜市，清邁規模最大的市集，隻在周日晚上有。

兩人空着肚子去的，一路上胡吃海喝，嘴就沒停過。

感覺吃太飽了，季甯就随便找了家按摩店，說要消食，結果那個大姐的手勁太大，差點沒整得吐出來。

出來後俞舟看到有海娜紋身的擺攤，就在手背上弄了個圖案，繁雜的線條不顯得淩亂，像是蕾絲一樣，顔色是紅色的、很顯眼，她慫恿季甯也整一個。

季甯當場作勢要脫t恤，說要在胸口紋個左青龍右白虎，給攤主吓得一愣一愣的。

有時候晚上俞舟不出門的話就在季甯酒吧待着。

季甯租的那個房子很大，和清邁古城隔了一條河，是這邊傳統的住房，季甯請人翻修了一下，第一層和花園是酒吧的區域，上面一層則是有好幾個客房，季甯把其中幾間挂到了Airbnb上面。

酒吧名字叫“Moonquake”，俞舟當時還笑這名字估計隻有中國人才懂。

俞舟沒說哪天走，季甯也懶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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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

淩晨兩點多，等最後一桌客人離開，俞舟和季甯兩個人簡單收拾了下院子的桌椅。

季甯邊搬椅子邊抱怨道，“怎麼又有傻逼抽大麻。”

泰國前兩年就把那玩意合法化了，大街小巷都能看見販賣的商店，特别是旅遊區，那是重災區。夜市也經常能看見在路邊支起的小攤，擺着各種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還有那些神志不清、昏昏欲睡的年輕人。

俞舟顯然也聞到了那個味道，她皺起眉，雖然在舊金山這個味道更常見，但始終沒能習慣。

“臭的要死。”

“哎，媽的。我就應該打印個紙貼在牆上，我看還有哪個天殺的敢抽。”季甯憤憤地說。

俞舟沒什麼困意，興許是今天太晚起床了。

季甯本來想掃地的，今晚人來的有點多，地上太髒總是看着不太舒服，但是掃了沒一會就累了，尋思是不是這幾天沒睡好，明天去做個按摩算了。

“我星期天飛機。”俞舟冷不丁地說。

季甯轉頭看她，俞舟沖她一笑，然後很順手地從桌子上的煙盒抽了一根出來。

“哎。”季甯還沒來得及阻止。

俞舟把煙叼着，示意季甯把打火機遞過來，季甯看她那個流氓樣哭笑不得。

“這煙很貴的，你省點。”

“又不是不給錢。”

俞舟說話有點含糊，季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意思。

季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還好意思說，房費你都沒給。”

“我都是股東了，你還在乎那麼點。”

這話說得是沒什麼問題，季甯隻好認命給她點上。

“真上道。”俞舟欣慰地點點頭。

季甯差點沒把那個打火機砸她頭上。

俞舟躺在沙發上，還跷了個二郎腿，慢悠悠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終于舍得回去了？”季甯問。

“嗯……”俞舟沒回答這問題，隻是提起另一件事，“你還記得我們當初怎麼認識的嗎？”

“哈？怎麼說起那個？今晚搞懷舊那套啊。”季甯跟見鬼一樣看着俞舟。

俞舟自顧自地笑起來，季甯歎了口氣，“記得啊，當時你跟個傻逼一樣……”

季甯環顧了下院子，然後大概指了個方向，“好像就站在那裡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台上唱歌那人，我還以為那是你多年未見的父親，笑死我了。”

俞舟伸出食指，故作玄虛地說：“Nonono，是他唱的那首歌好聽。”

季甯一聽這話就樂了，思緒馬上飛回那天晚上，然後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和當時簡直一模一樣。

她扯過俞舟的手，細細打量起俞舟的掌紋，“真的，你告訴我，你真的不是穿越來的嗎？那首歌都是94年火的，94年你還沒出生吧？”

俞舟切了一聲，然後把手飛快抽回來了，“那肯定沒出生啊，但是歌這種東西你不懂，是可以跨越時間的。”

季甯不屑地哼了一下，“是可以，但你這個時間跨度也太遠了，都跨到太平洋去了。”

兩人提起的那首歌是《有多少愛可以重來》，當時一個喝醉酒的大叔被人慫恿上台，走三步歪兩步，懷裡被人塞了把吉他，愣是半天沒回過神來。過了會，大概是勁有點下去了，手指撥動琴弦，随着熟悉的旋律響起，唱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感覺少失戀一次都唱不出那種痛苦。

季甯模仿起當時那人的語調，還添油加醋說得特别誇張，把俞舟逗得直樂。

俞舟笑完了說道，“這不就是有感而發嘛。”

季甯歎了口氣，暗自搖頭，“不就失個戀嗎？多大點事啊。”

這話自然指的是那人，也包括當時的俞舟。

俞舟幽幽地瞥了她一眼，心裡想着：呵呵，你不也是，不然也不會在這守着這家酒吧。

不過看在兩人的情誼份上，到底沒說出口，雖然這份情誼也沒多深厚。

季甯大概知道俞舟和譚怡璇的事情，當時聽完最多的就是惋惜，但是季甯還是搞不懂，明明兩個人沒什麼過不去的坎，趁早複合算了，還在這搞什麼青春疼痛文學那一套。

“決心為愛回國了？”季甯揶揄道。

俞舟眨眨眼，“那倒沒有，就是太想吃國内的菜了。”

季甯切了一聲，“你在我這裡好吃好住的，還有我隔三差五給你開小竈，你還不滿足啊？”

“想念燒鵝、叉燒、乳鴿、白切雞、煲仔飯……”俞舟跟報菜名一樣列了一堆，聽得季甯都饞了，連忙想捂她嘴。

“好好好，你趕緊滾，草，我又吃不到。”季甯嫌棄地說。

俞舟馬上應道：“怎麼吃不到，你也回去兩天，反正店裡沒有你幾天又不會爆炸。”

“那可說不準，就那幫人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準真的給我店幹黃了，而且關門這幾天的損失你賠我啊？”

俞舟呵呵一笑，這一聽就是借口，不過也懶得拆穿。

季甯之前透露過一點，也是說國内有個想見又不想見的人，回去了總是煩，不如還是留在這邊，起碼不會胡思亂想。

唉，同病相憐啊，俞舟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