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辰宇确實不再拜訪。忘了這裡發生一切的宿朔月單獨來找了一次顧華年,同樣是不歡而散。
“聽說他因為父親偏袒你很生氣,說父親不分青紅皂白。”顧汾坐在顧時旁邊,對着正在看光腦技術的顧時說。
顧時合上書,看着顧汾:“顧汾,你認為我是那種随便對着一個好看點的人就耍流氓的嗎?”
顧時真的很佩服顧汾,聽風就是雨。宿朔月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那天不在場,不知道就算了。顧時和他相處6年了,他難道不知道顧時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是,學校裡的人都說……”顧汾又猶豫起來。
“顧汾,學校裡的人有你了解我?還是外人說什麼你都聽?”顧時看見顧汾漲紅了臉,慌張地連連擺手說自己沒有,無視他的解釋,繼續說:
“你最好去向父親問清楚,你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你有權知道。還有,再讓我聽見你也在說是我的錯,我也有權向父親報告。”
顧時看見顧汾白了臉,知道這招“我要告訴我爸爸”,小孩子氣但對顧汾絕對是正中紅心。顧汾真的怕顧時去告狀,顧華年一定會對顧汾采取最嚴厲的懲罰。
顧汾害怕,可管顧時什麼事。顧時是真因為日後顧汾的說法,開始對宿辰宇愧疚。如果不是後面詢問宿辰宇,而顧時的情緒反應非常激烈,顧時怕是無法發現端倪。
平行世界不會真有【顧時】被說謊的宿辰宇和顧汾嚴肅的說辭唬住,真信了自己欠了宿辰宇的吧?
“呵呵。”Second在冷笑。
好吧,看來真有。平心而論,要是宿辰宇鐵了心說謊,加上顧汾的态度,确實足矣。顧時還不會主動去詢問顧華年,很容易錯過知道真相的機會。
實際上,顧時對于顧汾的态度還是憤怒的。顧汾可以因為待遇讨厭顧時,可以因為顧華年的冷漠讨厭顧家,但不可以幫着宿辰宇颠倒黑白。現在顧時還知道,真有【顧時】着了道,就對顧汾的行為更憤怒了。
顧汾似乎很不甘心,但顧時态度比他很堅決:“去,反正顧華年就在書房裡。你現在就去問,看看是我的問題還是純粹宿朔月發癫!”
說罷,拉着顧汾的胳膊就要走。顧汾吓壞了,他真的很怕顧華年,開始向顧時求情。說他知道了,不要讓他去找顧華年,他相信顧時。
顧時知道他不會改的,就算是現在,也隻是看在顧華年的面子上。冷笑一聲,顧時将顧汾獨自留在花園裡。
就在轉角,顧時本來想回望顧汾,卻看見了三樓的顧華年。他将顧汾和顧時的争執聽進去了多少?
要顧時說,顧華年最好意識到現在的顧汾好騙,趕緊加強思想教育。不然顧氏多半亡在顧汾手裡,如果顧華年真的想讓顧汾做下一任家主。
宿辰宇躲不躲着顧時不知道,反正顧汾是就此躲着顧時了。顧時被秘書帶着去學校辦理了轉學手續,在學校裡那一路,光是明裡暗裡的目光和走廊裡悉悉索索的讨論,都讓顧時如坐針氈。
21歲的顧時都有些難以承受,何況13歲的小顧時?顧時對宿家人的惡感更上一層,宿朔月這是嫌顧時社會性死亡不夠,還得真死亡才行。要是顧時承受不好,真死了也不關他的事,他們父子還是清清白白。
宿朔月永遠不會認為宿辰宇錯了,何況還有隐情。那天晚上結束,顧華年把顧時叫到了書房,單獨告知他:“宿朔月,哼,當初誰不知道他搶婚的事情。結果那個Alpha白吃白喝還是出軌了一個Beta傭人,從那以後宿朔月在感情上就瘋瘋癫癫。”
“你不會真喜歡宿辰宇吧?”
顧華年坐在沙發椅上,看着規規矩矩地站在桌前的顧時。顧時再犯賤也不可能喜歡宿辰宇的,所以他搖了搖頭。
顧華年放心了:“這樣就好。宿朔月對宿辰宇有點病态了,而且那小子也不見得多正常。”
顧華年都覺得不正常那是真的不正常。顧時答應了,向顧華年再三保證自己對宿辰宇沒有任何想法後,才離開書房。
轉學似乎還不夠,顧華年咨詢了家庭教師後,讓顧時跳了三級,從初二變成了高一。顧時原本在同齡人裡還算高挑,進了高中生裡後瞬間淪為全班最矮的人。
而且顧時就此遠離了上流社會圈層。顧華年把顧時轉去了一所升學率出衆的公立高中。那裡的孩子更注重成績和排名,多一個插班生也不會引人注意,也不會有人刻意去打探顧時的過去。
單純的學習環境可以允許顧時在那裡正常生活,不會有人再去散布謠言。本來說讓顧汾和顧時一起轉去公立學校,但顧汾拒絕了。
顧時認為那個“怕的哆嗦的宿辰宇”是顧汾自己的具象化。他也知道直說自己怕顧時不好,還套上了宿辰宇的殼子。
“你好厲害啊,聽說你去參加了奧數比賽還得了省獎。”一個黑發的Omega這麼對顧時說,他的頭發柔軟,而皮膚有些不健康的白。他坐在自動輪椅上,對着在花園裡躲着社交的顧時說。
是沒有染發的席榮,隻是過去他的身體并不健康。僅僅在花園裡沾染了夜晚的露水,他單薄的身體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顧時所在的公立學校比起所謂的學生興趣志向,更追求升學率,上兩周單休一天。這天月考提前放學,顧時回來剛好撞上了顧華年在開商業宴會。
顧時現在的定位已經不适合進行這種社交了,顧華年讓他一直在自己房間裡。但房間很沉悶,所以顧時又到了花園裡,反正都是沒人的僻靜處。
但顧時沒想到這裡能看見席榮,不,應該說這就是他和席榮的初遇。
“抱歉,可以走近一點嗎?我不方便過來,那邊沒有樹木擋風,有些太涼了。當然如果你覺得很冒犯,也可以不用理會。”席榮臉上滿是抱歉,顧時看出來他确實身體很脆弱,便走了過去。
席榮這個三伏天的晚上就穿着秋天的長袖外套的身子骨,很難想象日後他居然可以去探洞、去飙車,去做一切戶外運動。
看見顧時走過來,席榮眼睛都亮了起來。顧時站在風來的一邊,幫他擋住了風,溫聲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去是因為我現在的學校對學習更看重。”
這是實話,過去顧時所在的金律公學對學習沒有那麼看重,它重點要求培育出未來的精英:必修兩門古典語言、走路不可疾跑、遇見教授需要的禮儀,還有課下必須去參加帆船、合唱藝術團、高爾夫等“貴族”社團。
成績隻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少爺小姐們重點不是去給别人當高級牛馬,而是成為精英,成為上層人士。
席榮疑惑地看向顧時,恍然大悟:“那不是你的學校可以在走廊裡跑跳、可以逃課出去遊戲廳、可以去吃小吃攤嗎?哦對了,還可以和朋友一起出去旅行!”
顧時扶額,和他學校差的也太多了。他無奈地描述自己單調的學生生活:早上晨跑、背書、上課、晚自習,偶爾會在進餐時間去學校的天台上吹風,或者就在課桌上睡一覺。
席榮在一邊認真地聽着,表示和遊戲裡和電視劇裡都不一樣,顧時這個學習強度很難發生什麼讓人臉紅心跳的戀愛了。
“但你還是很強,雖然大家都不在乎,可讀書好也讓很多人羨慕啊。你看我足不出戶都聽見了你的消息。如果不值得羨慕,那為什麼要傳播呢。”
席榮并不認為顧時學習成績好是不值一提的本職工作,也不認為那些說的人是在看顧時笑話。顧時暗道你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轉學,不然為什麼去過這種高壓生活呢。
“很好啊。我身體不好,一直接受家庭教育。最近醫生說我可以出門走走了,家主才批準。”席榮從頭到尾沒有說自己的家長,提及長輩類角色隻說了家主。
想起席榮家冷清的餐桌和機器人,顧時有些心疼了。身體不好還沒個說話的人,如果不是還能連接星網,席榮的精神情況怕也會很糟糕。
但有些事情顧時還得交待,就算是學校,也不代表總是單純。不然顧時是怎麼被宿辰宇父子聯手迫害到需要去公立高中的。
“嗯嗯,我懂。雖然我考慮這個有些太早了,我今天才開始到外界。”席榮的眼睛很清澈,裡面盛滿信任。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明明是遊戲裡認識朋友的第一步。我叫席容,男性Omega,希望以後能和你做朋友。”席容伸出手。
顧時握住了那隻手,鄭重地點頭。
“啊,太好了。你是我交的第一個朋友,我叫你’時時’可以嗎?”席容得到了顧時的聯系方式,開心地給顧時備注。
顧時疑惑地“嗯”了一聲,席容發給他的賬号規規矩矩地寫着自己的本名“席容”。席榮不是榮耀的“榮”嗎?顧時正想詢問,第一次過去的顧時代替了他。
“好啊,那我給你備注’絨絨’,你好可愛。”
顧時奪回了身體控制權。由于同音不同字的名字,顧時重新審視面前的席容。臉龐或者說皮膚還是一樣,但他越打量面前席容的臉龐,那似曾相識的眉骨越給顧時不妙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