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的臉部走向和顧時第一天去醫院時,看見的瘋瘋癫癫已婚Omega一模一樣。他們雖然長相并不相似,但骨骼走向是完全一緻的。
“走了。”冷漠如同鋼琴塊的聲音傳來。席容的家主已經在門口等待他了。
這一家子怎麼和克隆一樣,共用一張臉?作為家主,席從容居然也染了頭發,珊瑚金棕色。使得咋一看沒法聯想,他、席榮和席容是同一張臉。
和還是青年的席榮相比,席從容和百科介紹上的席雪絨更加相似,但沒有精修都無法去除的疲憊,隻有不動聲色與疏離。
“我以後可以聯系你嗎?”席容顯然念念不舍,發現席從容沒有催促他,立刻詢問顧時可以在工作日和顧時聯系嗎?
顧時表示隻要不是上課,會立刻回複的。席容小小歡呼一聲,驅動輪椅過來抱住顧時,留戀地蹭了蹭他。在席從容的注視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顧時隻想起醫院裡那個瘋Omega,和席榮對自己的熟稔,遍體發寒。顧汾還能說是因為信息差在誤導顧時,那麼席榮對此知道多少?
對于顧時來說,席榮是他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現在最親密要好的竹馬。顧時對席容态度友好,正因為他是“席榮”。可如果時間正向流動,那豈不是顧時的小夥伴,早在無知覺時被替換掉了。
邀請來的很快,或者說席容主動來找顧時了。顧時早在離開學校的光腦屏蔽範圍時就得知了席容來邀請他去玩,此刻正以一種微妙的心情準備去和席容玩。
席容身上穿了防護服,還帶了防塵面罩,看樣子仍然不适應過于嘈雜的環境。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親自來接顧時了。
“我今天想和你分享一下我喜歡的遊戲,你一定也會喜歡的,白天是高中生,晚上是正義使者。哦,制作者甚至還引入了好感度系統,這關乎結局走向,很有意思的!”席容熱情地給顧時介紹。
顧時目光落在他手裡的宣傳單上。那是學校對面剛出的新品,奶油杯,據傳是前文明的人在漂泊時期會吃的特點。顧時班級裡有人買來吃過了,吐槽可以甜死一頭大象,就是一大杯純奶油。
學校這家還用裱花嘴做了一個玫瑰造型,非常吸引愛吃甜品、喜歡精緻事物的學生。因此有學生源源不斷上當。席容這個從遊戲了解外界的Omega,會被廣告吸引可太正常了。
顧時本來想說“不好吃”,但席容有可以嘗試的權利,顧時心想下次見面給他帶一個吧。席榮也就比顧時小1歲多而已,12歲的年紀哪怕給他找更好吃的奶油杯,他也隻會心心念念沒有吃到的那一個。
“感興趣的話,下次我給你帶吧。”顧時對席容承諾。
席容笑着和顧時拉了勾,讓顧時一定要記住:“我也不會去嘗其他的,我就等着你那一份。”席容仍然勾着顧時的小拇指,孩子氣地搖了搖。
7年前的席家還沒有裝修傳送裝置,尚未被空間折疊技術分割開的房間呈現在顧時眼前,席容帶着他進了房間。
席容的房間和席榮的完全不一樣,非常标準的小甜O風格。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奶油風的裝修風格,房間四處都有柔軟的毛絨玩具。看見席容床上的長條海鷗抱枕,顧時默默移開眼。
知道這東西裡沒有屍體,但就是忍不住聯想,還是别看了。
唯一格格不入的大大概是桌上擺着的各類遊戲宣傳畫。由于大多是雙人或者多人合照,顧時猜測席容偏好那種群像、社交類遊戲,甚至買了周邊。
遊戲是挺好玩,非常典型的高中生奇遇記。劇情很無聊,開場就是高中生主角邂逅了金發的人造人,并借此獲得超能力故事。但架不住遊戲玩法随機性強、操作絲滑,大大增加了可玩性。
“你平常還玩什麼?”顧時一頓操作打出了普通結局,退掉精神力休息一會兒。席容想了想,說:“戀愛遊戲?我看遊戲裡和視頻裡對Omega都有戀愛要求?”
席家是真的絲毫不關注席容身心健康麼?一點正向引導都不給。顧時看着實體光腦上投出的戀愛遊戲,一邊百無聊賴地按着那些文字選項,一邊給席容說:
“其實那些也隻是遊戲的一部分而已。我身邊的Omega同學雖然有想戀愛的,但戀愛不是他們的必修課。你又不是戀愛遊戲的主角,出生就是為了和别人談戀愛的。”
席容點了點頭,然後對顧時說:“我相信。因為你快死了。”顧時一愣,随後反應過來是遊戲:由于顧時瞎點不看劇情,說錯話的主角被攻略對象給殺掉了。
顧時轉過頭嚴肅地對席容說:“現實裡遇上這種一定要跑還要報警,生活裡沒有存檔。”
席容輕輕抿着下唇,點頭如搗蒜。顧時餘光看見他在遊戲旁備注:“和時時玩的第一個戀愛遊戲。”
席容察覺他的目光,轉過頭來解釋:“這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玩戀愛遊戲,體驗完全不一樣,所以我想記錄一下。”他的眼睛亮閃閃的。
顧時知曉他的結局,被席容眼裡的光芒刺痛,挪開了眼。忽然顧時想起,既然現在席容是席家唯一的少爺,那席榮在哪?
席容笑盈盈地看着顧時又認真地玩出一條失敗線,聽着顧時吐槽這遊戲邏輯不對。顧時是真認為這戀愛遊戲有毛病,哪有手裡拿着槍不乘機狙擊敵人,而是因為攻略對象在他手上就放下槍舉手投降的。
“我說就這個邏輯,什麼人能一次性就通關。”顧時對這個“放棄武裝”才能HE的選項難以理解,對着席容吐槽那個狙擊反而被反彈死的離譜結局。
席容還是笑,顧時說的以他看來非常有意思,他平常玩戀愛遊戲的時候真沒想那麼多。按照席容的解釋,戀愛遊戲就這樣,一切劇情為攻略對象讓步,一般情況下不戀愛腦反而會死。
“這戀愛我就非談不可麼?哪有不談戀愛就去死的道理。”顧時還是被這類遊戲的神器邏輯震撼,席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還照顧顧時心情:
“可能你就不想談戀愛,不是這類遊戲的受衆吧。不過如果戀愛遊戲不談戀愛,那不就毫無意義了嘛。”
看出來顧時不想玩,席容切換了一個遊戲,是一個恐怖類的遊戲,鉛筆畫畫風。裡面的主角由于有心髒病設定,如果疾跑或者跑動時間過長,就會在原地休息一會兒,算是給玩家設置難度了。
“還是這種适合我,哪有遇到危險不跑的。”顧時很快就上了手,還是這種有正常邏輯的遊戲适合他。剛剛顧時在席容啟動遊戲期間又重啟了存檔,然後換了一種方式BE,徹底被戀愛遊戲弄無語了。
這下是顧時看着席容玩。這個遊戲的鉛筆畫風美術非常有特色,十分符合恐怖遊戲該有的甜美恐懼。技術也有,主角在燈光下的影子随着移動從兩條變為一條,又散成多條。
剛看見主角千辛萬苦來到花園,看見自己和愛人的墓碑,跪下痛苦時,畫面一下子黑了起來。顧時看見席容大汗淋漓地取下設備,捂着胸口劇烈地喘息着。
不會因為精神力超負荷發病了吧,顧時看向桌面,尋找是否有可能的藥品。席容呼吸漸漸平複下來,安撫顧時說:“對不起我太開心了,忘了這種遊戲我不能玩太久。”
顧時皺起眉,席容的身體已經到了連接這種其實對身體要求不高的遊戲,都承受不住的地步。顧時心裡湧起一種惡毒的想法:如果席容将不久于人世,那醫院裡那個瘋Omega就根本不是他。席榮也沒有什麼道德污點了。
但顧時自己就唾棄自己。無他,席容是在顧時名聲掃地後第一個主動與顧時交流的人,也是真誠地對待顧時的人。顧時卻站在未來的時間軸上希望他自然死亡,對席容不尊重,也是對過去的顧時不尊重。
顧時知曉,過去的自己肯定在宿辰宇之後更抑郁、更封閉自己,不願意再去接觸“花園裡的Omega”了。而如果不是自己的先入為主,實際上花園的初遇應該是非常美好的:
幹淨純潔、像美麗的月亮一樣未經世事的Omega,打開了有着嚴重心理創傷的Beta封閉的内心。
挺宿命的,如果不是對顧時來說,他其實先認識席榮。失憶将這一切的順序完全颠倒了。所以面對全身心相信自己的席容,顧時卻處處在拿他與席榮對比。
“不要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你先休息一下,到時候我們玩些輕松點的。”比如那些讓顧時苦手的戀愛遊戲。
席容很心動,但也很猶豫:“可是你不喜歡。今天還是你難得的假期,要是一直陪我玩會很累的吧?”
“不會。”顧時肯定地答複。
于是兩個人開始玩不用精神力連接的戀愛遊戲,純文字看的顧時有些想打瞌睡,但硬是撐住,生怕席容又因為自己的行為不安了。
“你很喜歡他?”席容玩這類遊戲也不是完全不失敗,但他反複存檔、反複重開,隻攻略這一個角色。這個角色在顧時看來肯定以後會出軌,因為他太油嘴滑舌了。
“嗯嗯,因為他會和我進行超多肢體接觸。我最喜歡扣着後腦抵唇這樣的動作了,因為這一刻我們隻有彼此”,席容回複說:“身體還好的時候,過這種劇情都會因為心跳加速被安全模式彈出來。”
席容說話間,離顧時越來越近,最後靠在了顧時的肩頭。發現顧時沒有推開他的想法,立刻快樂地把頭靠在顧時的肩上。
顧時看着席容的頭頂。他沒記錯,在醫院醒來時,Second疑似控制他的身體,對席榮做了類似的動作,而席榮對顧時這個舉動很是疑惑,甚至評價“油膩”。
喜歡遊戲人物的不是席榮,而是席容,那他們什麼時候交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