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佳澄那裡離開後,由于沒地方去,顧時又聯系了鄭霁。鄭霁一開門,看見顧時就開始哭爹喊娘。
“我不要去帶本科生啊!我自己的課題都還沒做完呢!”鄭霁拿着冰礦泉水貼着自己額頭,給自己已經紅溫的臉降溫。
顧時無話可說,因為他自己甚至還打算靠這個積累經驗,明年給席榮做畢業設計。作為“幫兇”,他沒臉在這個話題上發話。
鄭霁的舍友也深有體會,點點頭同意。表示要是本科生願意配合,哪怕問的問題多也就認了。大家都知道本專業的畢業設計,光靠本科生的知識積累确實無法獨立做出來。
願意問不管是不是裝個樣子,總歸有個态度。就怕那種,以為就全部都是研究生工作,當甩手掌櫃,催進度還不高興那種。這哪裡是學弟學妹,就是活爹。
鄭霁一聽,更不開心了。他和顧時最近都黴的很,從一開始分到嚴肅手下就開始倒黴。嚴肅這不立刻給他和顧時一人分配一個活爹本科生,從此本科生的畢業設計就變成他和顧時的畢業設計,本科生天天已讀不回。
顧時認為鄭霁太悲觀了,這世界上還是正常人更多的。他們學校本科畢業題目是盲選,除非提前和老師通了氣,才會知道對應的導師。那種奇葩的,應該隻會選擇簡單的題目來應付畢業,在嚴肅這裡遇不上。
嚴肅奇葩歸奇葩,他的課題也是真難,在本科的校内實驗項目裡都算是棘手。據席榮吐槽,他們全班上次能通過,還靠顧時過去寫的那一個閉環控制,再靠另外一位卷王負責修改。
本科一個班級學懂了的也就一兩個,一般行為奇葩的本科生不會選擇這種上難度的課題。鄭霁聽了顧時的解釋,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不能助長嚴肅的嚣張氣焰啊。别的不說,嚴施光明年畢業他肯定選他爹的課題。我看嚴肅完全在為了醋包餃子呢。”
顧時想起夢裡嚴施光介紹自己曾負責過他的畢業課題。不管鄭霁會不會遇上奇葩本科生,顧時自己應該是跑不掉要全權負責的命了,嚴肅肯定是希望嚴施光評優秀畢業論文。
不能再說那麼喪的話題了,再說下去連顧時都覺得前途一片黑暗了。顧時趕緊轉移話題,說起他們9月10日要去月亮灣安規培訓的問題。
鄭霁又重重歎了一口氣,說起他從紀曉梅那裡聽到風聲,嚴肅打算給他們換一個廠。他和顧時不會去林景出事前給他們聯系的電廠了。
事關自己未來工作,顧時立刻詳細詢問。鄭霁和顧時都是頭部大學S工大的研究生,他們去電廠或者去相關制作業工廠,說是實習,其實就是預錄取,來提前适應工作環境的。
不然也就不會還花三天讓顧時他們去安規培訓了,那是打算去廠裡一線學習真本事的。如果半個月甚至一周實習下來沒有異議,那麼就可以簽訂正式員工合同了。
據鄭霁所說,嚴肅給他們換了一個,從生物發電廠變成了傳統水電廠。顧時聞言,臉和鄭霁一樣拉胯了下來。
水電廠基本隻有水星還在使用了,顧時他們所在的新星系主流早就變成生物發電、粒子對撞發電。嚴肅這麼一換,顧時和鄭霁原本算半保送的工作,直接黃了。誰會去效益不好、前景也差的地方工作。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他這是犯罪!”鄭霁又開始嚷嚷,開始思考舉報嚴肅的可行性,被顧時和他舍友聯手攔了下來。畢竟提前批說難聽點,沒有正規入職考試,也是半個關系戶,他們撐死被嚴肅黑吃黑。
鄭霁甚至掏出了和林景的合照,開始懷念林景的好。不讓自己帶的本科生打擾研究生,工資不是隻給一個國家保底,還幫忙聯系優質工作地點,真是好老闆。果然是隻有失去才值得懷念。
“哥,你别玩抽象了。”顧時看出來鄭霁其實認命了,現在隻是活躍氣氛。
“沒有,我認真的。”鄭霁一本正經地看着顧時,然後在顧時“我不信”的眼神裡敗下陣來。
“好吧,白哥,就是牢顧你前舍友,作為老博士一直是合格的老牛馬。不過老闆不是放他畢業了麼。”鄭霁聳聳肩,博士能畢業,那真是導師人品個人能力缺一不可。
顧時點頭,原來他還有前舍友。看來以前分宿舍的時候,是按照導師在分配。顧時聯系人裡有好幾個隻有冰冷轉賬記錄的,也許白博士也是其中之一。
不備注真實姓名真是害人不淺。
顧時就沒有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他答應了寰宇那邊的項目制作人,打算重新接觸再做決定。S工大放眼全國,也是僅次于水木大學的工科大學,從S工大的王牌專業畢業的研究生去哪裡都吃香。何況顧時距離畢業還有快一年。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鄭霁看了一下時間,顧時也随之起身。
在去覓星樓的路上,鄭霁又說起安全培訓的事情了。鄭霁很是疑惑,說月亮灣死了那麼多人,學校居然還沒有被封。
鄭霁的意思甚至不是封鎖月亮灣,而是封鎖學校,暫停一切教學工作。
“警方公布調查結果了?”顧時沒有關注,順口問道。關閉學校是不可能關閉的,這個遊戲背景就發生在學校,死再多人都不可能關閉的。
鄭霁給顧時說了最近論壇上沸沸揚揚的讨論。星警将發生在S工大的五起命案的調查結果一起公布,在學生中引起渲染大波。短時間内發生五起命案,不少人認為學校已經不安全,紛紛退宿。
“警方也不看看那理由合不合理。花玙文那該死的也就算了,其他四案都是自殺,哄小孩呢。别的不說,那個死學校招待所裡的甚至是被家務機器人從廁所下水道裡挖出來的,誰自殺能蹿那麼小的洞裡去。”鄭霁吐槽道。
想起夏佳澄處理夏天的那一幕,顧時深知可能是遊戲出bug,把不該出現的模型搶先加載了。但邏輯是這個邏輯,真有人因為這個遊戲失誤被拉去當了替死鬼也是事實。
顧時的導師林景現在還因為沒有及時徹查學生缺勤原因,被吓出來的急性病住在醫院裡呢。
“所以我說不對勁,咱們學校居然還沒有關停整改。”鄭霁真心實意想讓S工大就此倒閉。
顧時漫不經心說,因為S工大以前就出事不少吧,還曾做過“繡球花”事件的實驗基地。和“繡球花”比起來,這些事如果不是集中到一起,對S工大來說簡直就是小事。
鄭霁果然驚訝了,但不是因為驚訝S工大也有“繡球花”事件受害者,而是S工大發生的惡性事件有點子太多了,很難想象這居然是一個頭部大學該有的數量。
鄭霁神神秘秘問顧時:“你知道我們學校的白銀連環殺人案嗎?”顧時搖了搖頭,說他不知道。
“我那次回去,去找老博士些打聽了一下紀曉梅說的那個六樓廢棄的事。”六樓為什麼廢棄顧時已經知道,就是因為火燒死了學生。
鄭霁渾然不覺,繼續給顧時說下去:“你猜他們為什麼不去外面,要在實驗樓裡慶祝。”
顧時很配合的思考:“因為那個白銀連環殺人案?”剛剛鄭霁不是打算說這個,先拿六樓開篇,肯定是因為二者有關系。
“對,當時一天死一個,找到的屍體頭顱全都不翼而飛,每個人還都被片了。為了安全,學校封校了,但兇手現在都沒抓到。”鄭霁說到被“片”,打了個冷顫。
“片?不會是……”顧時看着鄭霁心有餘悸地點頭,頓時止住了嘴。不管是人手工幹還是機器做,都顯得恐怖了。顧時在席家那會兒敢這樣做是因為他看出來是機器人,而且那個切割機也是切塊而不是切片。
鄭霁說起這個S工大過去發生的慘劇。起因是S工大學生不斷失蹤,校方、星警全力尋找也杳無音訊。直到在距離學校16.3公裡的星鐵站處,一位饑餓的拾荒者撿到一包密封好的煮熟肉片。
這位拾荒者正準備用此充饑,卻發現裡面有一根人的手指。車站立刻警戒,警方火速出警。随後不止是S市星鐵站,還有活水公園、S市遠距離傳送站等人流量巨大的公共場合,不斷搜查出這樣的肉包。
S市瞬間進入一級戒備。令人深思的是不知道兇手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不遠藏近埋,而是将之丢在鬧市區。又在其中放入人的手指、腳趾或是其他器官,來提醒這是人肉。
S工大因為不斷失蹤學生被重點關注。在S工大采取封校、軍事化管理後,學生不再失蹤,也沒有肉包再出現,星警們火速确定為校内人員作案。
然而嫌疑人直到現在還沒有落網。星警們隻在月亮灣的廢棄工廠冷藏室裡發現了失蹤人員。
“像B市烤鴨一樣挂着,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誇張了。”B市烤鴨也是又被去頭又被片,這個比喻又形象又地獄。
就算是這樣,還有唯一活着的目擊者,或者說受害者。當時離奇的斷電救了她一命,使她能夠逃到工廠過去的備用發電機室。
發電機室修造向來重中之重,憑借暴力無法開啟。按照受害者描述,兇手應該每天在窗口處觀察她,但她隻看得見那一縷垂下來的銀發。那一縷在黑暗中也耀耀生輝的銀發就此成為她一生的噩夢。
也是這起駭人聽聞的大案被命名為“白銀連環殺人案”的原因。
“她四肢的指紋都被磨掉了,這個兇手真的滅絕人性,一想到現在還沒落網都叫人害怕。”鄭霁對顧時說。
顧時懷疑就是夏佳澄,那個銀發特征有些太過明顯了。但被片又不像他幹的,顧時撞見他殺人都是全屍。
沒腦袋這點太像是他和席從容兩個狼狽為奸幹出來的事。這麼一想,夏佳澄來S工大當輔導員這個行為愈加抽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