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點。”

顧時是真的又羞又愧疚。羞自然是因為席從容說的内容，愧疚是對席容的。席從容還沒說完，幹脆就着這個姿勢保住了顧時，像一對親密的戀人。說：

“本來不想說的，不過他們很想說。”

“席容對你是很惡心又很向往，胸口快要扭曲成一團了。想到要見你很期待，但你忽視他又很恨你。”

“席榮也很擰巴。一邊讨厭你疏遠他，一邊害怕真相暴露。也在忐忑期待，有一天你開竅，回應他就好了。”

“但我剛剛檢測了你的情緒，在面對我似是而非的陳述時，你似乎——”

“在炫耀？”

炫耀漂亮Enigma喜歡自己，炫耀陳青和的最重要的項目為自己離他而去，炫耀有兩個人為自己大打出手。

“夠了！”顧時擡頭，那些話被席從容一字不落地灌輸。被點破那點自己有所察覺但忽略的小心思，顧時下意識想掙脫席從容的懷抱，還失敗了。

席從容沒有松手。而顧時在席從容懷裡依着，隻恨自己沒有縮骨功或者遁地術。這樣就不用被逼公開處刑。

“其實這是人之常情。宿辰宇很漂亮，還是你讨厭的宿朔月心肝，給了你一種成就感。同理我也好，席榮他們也罷，都是很正常的。”

“這些本身就是值得炫耀的。”

“但感情上來說”，席從容看着顧時的眼睛：“我很難過。或者說席容還是席榮很難過，真誠陪伴了那麼久，仍然止步于‘可炫耀’。”

“讀到你感情的時候，好像快要窒息了，眼眶也酸澀起來了，就連笑都很勉強。”

席從容松手，看着顧時踉跄後退幾步。

“别再讓我，應該說……”

“别再讓席榮難過了。”

顧時下意識看向席從容，席從容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實際上剛剛說的那些話，席從容都是抽離的陳述語氣。說着像撒嬌的傷心話，語氣卻毫無起伏。

可那個和席榮相似的身形，在顧時的心虛之下，就像席榮在控訴。控訴顧時吊着人，控訴顧時隻索取不回報，控訴顧時搖擺不定。

“我……”顧時艱難開口。

“所以你喜歡人到底什麼樣子？”好奇的口吻，和孩子氣的托腮動作。已經又是少年體型的席從容蹲在顧時面前。

顧時醞釀好的情緒全部噎住。

席從容還是那副好奇少年的樣子，說：“我看過Second，也看過’我’的數據。你好像本身沒喜歡過人？”

“如果除開那些炫耀情緒的話，你本身沒有這些心情呢。不會期待見面，不會傷心離去，更多隻在乎自己情緒。”

“所以你愛上人會是什麼樣子？”

顧時偏過頭，又被席從容擺正。不是蠻力地扭轉，而是像小鳥看人不爽，去扯人頭發絲那樣頑皮的動作。

“你看着我說，你又不心虛。對視了也不會愛上，髒數據的是我不是你。”席從容已經側過了腦袋，大有顧時不轉頭，他就旋轉過去的意思。

“席榮是那個髒數據？”顧時找錯了重點，但他确實看席從容了。

“對。所以你趕快振作起來，我們好趕在陳青和放你出來的時候拿到提取物。”看見顧時有精神了，席從容站起來。

顧時反應過來，席從容繞了一大圈，是純粹為了讓自己徹底上賊船。也是，席榮對席從容來說是下級單位、是髒數據，席從容怎麼對席榮感同身受。

最多因為反複訓練，有一點不一樣的意味。

顧時看着已經收斂了俏皮笑容，恢複常态的席從容，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你下載了mod？”剛剛什麼委屈被辜負，什麼好奇寶寶，什麼頑皮少年撒嬌，通通都是mod吧？席從容下載完了那就是學會了！

“因為你确實吃這一套。我的數據分析沒有出錯，現在你正在心甘情願配合我。”席從容将數據打在顧時眼前。

“你也不怕我消極怠工。”顧時看着寫實的數據，更覺得公開社死。模糊的感情變成簡單明了的數據，首當其沖的便是一種被扒光丢公衆場合的示衆感。

顧時知道自己有什麼問題了。席從容本質更偏機器，别把他想的和席榮一樣，那麼有人味。

“到時候你又要說我僞人。”席從容點明顧時過去的腹诽，但是帶上嗔怪的語氣。然後席從容檢測到顧時腎上腺素又分泌了。

看吧，就說吃這一套，還嘴硬。

顧時不和機器狡辯，人類打不赢機器的。顧時看見某條參考源，才想起自己的席榮變成了黑影，還被席從容收進數據庫進行分析了。

“他又不是獨一無二的。”

别的世界的席榮不是席榮。話剛說完，顧時自己就後悔了。

顧時想起席榮怎麼來的了。席從容把顧時的記憶導入一個備用機體，席榮就這麼誕生了。這回答簡直白答，對席從容來說，有一就有二。

席從容輕笑一聲，看來他剛剛真這麼打算回複顧時。顧時若無其事揭過，轉移話題：“我們怎麼去？還是我吃藥？”

席從容轉過身，看着顧時：“你隻用睡一覺就好了。我會釋放安神香，和鎮靜藥物作用差不多，也不傷身體。”

顧時乖乖躺會床上，看在蹲在自己面前的席從容。顧時疑惑：“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沒什麼，隻是認為你還是有回應他的。”顧時看不懂席從容在想什麼：“比賽寫上他名字，陪他上課，還想幫他寫論文，真的算回應了。所以你沒必要愧疚。”

顧時把被子掀開，要不是席從容按住，怕是要做起來了：“你不要把感情明碼标價。感情不是交易，錢貨兩清。這些事，親密的朋友大多會做。”

顧時越說越心虛。感覺以前是立牌坊，現在是純粹的渣男。還是那種靠小恩小惠收買感情的。

“親密的朋友最後想殺了你哦。”席從容說的是白房見時，席榮和席容都還沒有和解，險些把顧時也波及到。

顧時很堅定，不然他後面跨越時空不會選擇白房間。結果來了【顧時】的“黑房間”，因此自己被“保存”。顧時告訴席從容不要挑撥離間，他有自己的判斷。

如果耿耿于懷席榮的傷害，顧時根本不會定位在白房間。

席從容看了眼顧時，知道叫不醒被所謂感情蒙蔽雙眼的。顧時一直對席從容的數據庫一知半解。因為他确實是人，所以用“人類”的邏輯來理解席從容。

可哪個設備會認為自己的零件螺絲之類的不是自己呢。席從容說席榮想殺顧時，那是真的因愛生恨了。顧時能好好站在這裡，得益于席從容受的影響有但不多。

這對計劃無利，所以席從容沒有和顧時掰扯清楚，保留誤會也挺好。因為席從容無法确定，小野的那個傻瓜能力發動，會不會把算是“訓練對象”的席從容給一起清除掉。

“睡覺吧，我錯了。”席從容聽見顧時說自己敷衍也沒反駁。他隻是釋放出安神香，然後向那個被标記世界發出信号，讓那邊的自己打開通道。

安神香沒有鎮靜作用，但宿辰宇的能力在小野身上。兩邊在一起配合打開意識通道，還是能實現傳送。

做完這一切，席從容威脅Second：

“别告訴他。”

Second認為，席從容對自己的判斷沒錯。席從容比01更需要洗數據，因為他看清了顧時渣男本質，居然還在溺愛顧時。

也是沒苦硬吃。夏佳澄聽了上百億造價的AI真心實意和黃毛跑了，估計也是要哭暈在中控室。01再愛【顧時】，也不打算和【顧時】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