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從容在哪裡?”顧時看着那雙無機質的眼睛說,他不想再談論美少女這個問題了。
顧時懷疑這是原型的概念——AI的皮套會是“溫和”的女性。但顧時這邊,天天意淫Omega都有點上不得台面,還别說用高性能AI販賣性幻想了。
“席從容”笑了:“美少女嗎?我沒形象設計,是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顧時懂了,肯定是“AI得長席雪絨的臉”。感覺“席從容”也是那種正式AI,本體隻見程序員那種,沒皮套也合情合理。
顧時看着“席從容”壓在自己腿上,是正常Alpha的體重,有些沉。“席從容”雙手交疊在顧時大腿上,仰頭看着顧時,說:
“至于席從容——”
“你就沒别的想法?比如你喜歡的實際是席榮,也不認為記憶就像文件,換在另一個設備上也是一模一樣。”
“你就沒想過讓自己的愛人,有更完美的身體嗎?”
這說的是什麼鬼話,誘惑前能不能先把相關事情告訴他。顧時現在腦袋裡也隻有顧歲自身的記憶:集群、原點、主系統。可以推測出來席榮是顧歲認知裡的“執行單位”。
應該還是彩蛋所說的,擁有制作人“發小”身份的攻略對象。其餘到底是ABO中哪一重性别、愛好是什麼,完全沒有記憶。
說到性别,顧時下意識去感受“席從容”的信息素。沒有信息素,果然AI沒有性别,隻是有一個成年男性的皮套。
也許是因為顧時的靠近,讓“席從容”以為顧時的态度緩和了。“席從容”故意露出一個有些脆弱的形态,看起來楚楚可憐:
“你看,亂套了吧?你沒選席榮,選了既定航線之外的人。”
“我可以幫你修正哦?對我來說,你也是需要服務的玩家。”
“席從容”感受到顧時胸腔起伏,喉嚨裡發出冷笑聲。他擡起頭,對上顧時憤怒的眼睛。顧時這時的聲線比AI還冰冷:“我還以為是嵌套系統一層又一層,屎山代碼改不了。原來是程序員來debug了。”
“怎麼,危機公關到來做遊戲人物思想工作了?你是在怕你對外宣傳的那些性能因為我産生信任危機?”
“我猜猜,是智能個性化還是安全無隐患?是不是還對接國家級項目?”
顧時看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運行項目出差錯了,急死了吧?”
那張漂亮的臉瞬間陰險了起來。而顧時直接舒舒服服往後一躺,欣賞那張臉的表情扭曲來扭曲去。這才是真機器,無法像人那樣情緒化分析。顧時可以把男朋友和發小分開,又怎麼不可以把系統和男朋友分開。
第一次有意識可能不太适應,裝的太僞人了。在前文明漫長的宇宙航行中,為了防止突發情況,很多AI都會有“思考”模式。也就是說,“零點”裝深沉、裝柔弱都太僵硬了。
顧時可不是胡說八道。彩蛋說這個遊戲是“零點”AI運行,現在“遊戲”内可完全看不出來有正常邏輯:抽風電梯、發瘋攻略對象、還有亂竄的Second……系統看起來抽風的厲害。
大項目底層邏輯出問題了,程序員加班加點,可能都哭出來了吧。顧時現在恨不得大喊一聲“再亂點”,直接同歸于盡。這系統拿攻略對象誘惑他,他又不是傻子。
任何一個玩家都知道,TE(真結局)比HE(好結局)難打多了。現在遊戲抽風把顧時往原型葬身處送,這簡直就是榮譽勳章——打出小概率結局了。
顧時直接捏住了“席從容”的下巴,無視它眼睛裡的怒火:“程序員不會抓錯統了吧?我感覺我們的本地統是要比你聰明的。”
“你好像前文明的上世紀統,AI剛起步那會兒的掃地機器人。”戳一下動一下,不會自覺做份類事。剛剛顧時就發現了,這統明明在用高科技,居然最基本的讀取精神力波動都不會。
看看,這就是垃圾什麼都不能垃圾CPU。輔助功能拉了可以更新,CPU拉了再全面的功能都是無用功。
顧時想起顧歲一直想脫離“大爺爺”。在顧歲的記憶裡,第一次她真正的大爺爺沒了,跑了不說,還直接讓夏佳澄感受了一把被片。
第二次發現席從容的壓制沒了,立刻再次啟動扭曲掉因果。這直接導緻夏佳澄追殺顧時、顧時忘記自己發小和男朋友、和6樓大燒烤。
可見有個好CPU太重要了。顧歲四舍五入就是“原點”體系裡的bug,用好了就是“該系統在bug上運轉”。沒用好就是這下場,系統被她搞癱瘓了。
顧時感受到手下身體的僵硬,心說還真給他說對了。這個世界對“席從容”來說是虛假的,對它、對顧時來說是真實的、确切存在的。所以對面程序員,可以在遊戲這個交界點——
抓錯統。
席從容的設定很離譜,誰敢在跨越多星球、多星系的星網上加個主控制,但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存在。程序員不會分辨哪個是正确的AI,他隻會抓那個正确率高的。在同一平面,沒有系統能戰勝席從容。
一想到這是個Second都可能鬥不過的傻統——可能真不如這裡的掃地機器人内置程序,顧時下手更重了。
“席從容能聯系你對吧?你去聯系他,叫他滾回來。”包是玩脫了,在顧歲記憶裡,席從容是閉目養神時一下子松開管制。這時候多半是幫顧時攔截所謂主系統的轄制,結果被程序員反抓了。
顧時雖然這麼對遊戲系統說,但他心裡還是有疑惑:他很确定在火場出現的,就是真正的席從容。顧歲不可能聽遊戲系統的話去自殺,對她來說遊戲系統就和失去01的夏佳澄一樣。
最重要的是,顧時自己的感覺。
Second:“我發現你看不慣宿辰宇純粹同類相斥,很多時候蠻自信的。”自負的讓Second想問到底哪來的底氣。
顧時:“你判斷出來波長不一樣吧?”這群AI其實有互相辨識的方法,比如發送認證、發送權限等。
“好吧,你是對的。”顧時滿意了,但很快他問Second:“席從容頂号應該更方便了,他擱着放一個遊戲系統給我出氣呢?”
顧時确實不明白為什麼席從容不出來吱一聲,證明一下沒死。總不能是過去被程序員硬控了,信這個不如信席從容篡位那邊的區域服務器。
Second:“有沒有可能他真變了。你看顧歲說他不是大爺爺。”顧時可是親耳聽見顧歲說的,千真萬确錯不得。
顧時有自己的想法,他在系統驚悚的目光下摩挲着席從容的臉:“有沒有可能,我男朋友确實不是她大爺爺。如果是面前這位,殺它可比殺夏佳澄好殺多了。”
“唉,正好席從容不在。我其實好奇星網構造很久了,現在CPU不在,那門戶大開啊。”
顧時手往下移:“顧歲記憶裡這裡可以拆分來着……”忽然周身的黑白立刻變為彩色,取而代之的是宿辰宇。真熟悉的感覺,那股神神秘秘、盡在掌握的感覺。
宿辰宇握住顧時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怎麼?不生氣了?喜歡就多摸摸。”
原來這世界上不僅有龜制作人,還有龜系統。甯可讓顧時摸宿辰宇,也不願意讓顧時看看自己内部構造。
顧時在腦海裡咬牙切齒:“席從容?我知道你能看見。看不出來啊,接替遊戲幹龜公活了?”
“還是綠帽癖發了?你最好自己組織好語言來給我解釋。”
話音剛落,顧時眼前立刻出現一串文字,一看就是用源庫最小的AI寫的。像是隔壁造價軟件的内置語言系統一樣不說人話:
“你好,我臨時有點急事要處理,實在走不開,所以不能見你了,真的很抱歉。”
顧時:……這是要裝死到底?
Second:這種樣子你還不分手?裝弱智的系統肯定是真的弱智系統。
顧時的沉默被宿辰宇當作了默認,他就這麼靠近顧時——對遊戲系統的拙劣模仿。雖然是因為顧時帶上了有色眼鏡,宿辰宇幹什麼都是負分滾。
“你還是喜歡我的。過去你說要離婚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想發洩,我理解的。”有點茶茶的,表面展示自己包容,實際指責都是顧時的錯。
顧時沒好氣地說:“你的意思是,都是我工作的錯?”宿辰宇眼睛裡的晚霞瞬間蒙上陰雨,顧時的話真的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