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嘛！”經卿愣是把陳青和從車上拽下來：“你搞清楚你要幹什麼！開車下去撞死他們？”

陳青和沒說話。經卿看他就這麼被自己扶着沒反應，心裡“咯噔”一下，心想莫非今天就要被O協制裁了嗎？他下意識俯下身：

“哭了啊？”

對不起，他就是嘴賤。陳青和隐瞞抓奸的事實，晦氣的是他好不好。虧他還好心把自己的車貢獻出來給陳青和帶試驗車。

陳青和面無表情地回頭看着經卿：“我感覺我被背叛了。”

“我學了好久的車啊。”

經卿：真是虛驚一場。雖然他很想吐槽，那個車技，哪裡好了。那個橘子味Beta身子骨都會被颠散架的，還好沒坐上陳青和的車。

“确實罕見，你居然主動在追人了。”

陳青和聞言，突兀擡起頭：“追人？”他的語氣非常驚疑不定：“你弄錯了吧，我隻是不希望好朋友入火坑。”

經卿居高臨下看着蹲在地上一臉“哈哈你絕對在說笑”的陳青和：“你的精神力隔着這麼遠，都在追他哦。我說的不是席雪絨。”陳青和笑不出來了。

因為出錯的不可能是經卿。經卿是“半步Enigma”的Beta，能反向追蹤精神力、甚至可以用精神力透視的Beta。他說陳青和的精神力追着追着的是顧時秋，那就絕對是顧時秋。

不對。陳青和很快反應過來，他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經卿帶到溝裡去了：“我那是關心他！畢竟我是為了他才去學開車的！你少在那裡造黃謠，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經卿不知可否。反正最後可能帶綠帽子的是席雪絨不是他：“好好好，最好的朋友。”放屁勒，那精神力都快扭成一朵花了。不知道陳青和在嘴硬個什麼。

發現自己和席雪絨真的是兄弟這個事實，就讓陳青和那麼無法接受嗎？“喜歡席雪絨”這個思想鋼印到底誰給陳青和刻上去的。

不是很懂Omega。

“你怎麼也是橘子味兒？”陳青和突兀地說。經卿很奇怪地看着他：“怎麼？隻允許你的秋秋是橘子味，我不能是。那你買斷橘子味吧。”

不是，經卿的味道很烈，一股嗆鼻的辛辣。橘子味隻是若有若無的調味罷了。和顧時秋清新自然的橘子味兒，根本不是同一種。陳青和忽略了“你的秋秋”，這個形容。

“聽起來像橙花。”經卿這麼點評。

“嘶——你讓我聞的？”陳青和終于發現了别扭處：“你的等級比我高，我兩又不是親戚。怎麼，炫耀一下你也是橘科？”經卿聞言，歎了一口氣：

“果然不能通過信息素傳遞啊，本來想讓你看看你的精神力在跳舞。”

“腦子确實不能通過信息素傳遞。”陳青和回怼。經卿是怎麼了，腦子壞了這是。

“太陽快落山了，我開車。不然他們要走了。”經卿提醒陳青和，陳青和這才想起他的正事。

經卿強行把陳青和塞進副駕駛，他實在不想吐了。他坐在車上，使喚他自制的AI：“01，幫我播放《永不停歇》。”

“好的～”電子音，俏皮的電子音。一看就是素材庫免費時被經卿大下載特下載的語音包之一。

瞬間吵鬧的嬉皮士風格音樂充斥了整個車廂。陳青和聽得眉頭緊皺：“太吵了，你就不能聽些安靜的歌嗎？”

經卿“嗯哼”一聲，啟動車，向着太陽落下的方向駛去。經卿甚至惡趣味地跟着哼了一長段，才拖着聲音說：“這是我的車——我想放就放——不服憋着。”

“而且你不覺得這個時候就該放一首這樣的歌嗎？公路、夕陽、山路和嬉皮士。要是你我今天穿的是牛仔服，那就更像了。”

陳青和不想和經卿扯什麼“電影公路片”了。他内心的煩躁徹底被這吵鬧的歌給挑起了：席雪絨已經給人說他要顧時秋了嗎？還是顧時秋松口答應他了？萬一他們好事将近了他怎麼辦？

陳青和的思索一團亂麻。最後他做了決定：“01，請關閉音樂。”個人做的果然是人工智障，複古俏皮的音樂仍在繼續播放。

“我用了聲紋技術，他不會聽你的。”經卿開車很穩，就像他的性格——不然主任不會對他信賴有加了。一個平滑的轉彎，又是一個新的轉彎，經卿遊刃有餘地過去了。

“好的，正在為您服務。”平闆的機械聲，禮貌客氣的用詞。

“嗯？”經卿感歎，手上的動作依然平穩，開車是得專注：“你把01的設定改了？這是冷冰冰的機械感。”都是幹這類活的，陳青和操作一下還是非常簡單的。

“機械？這是你自己設定的性格‘酷’。”陳青和一通操作，終于關掉了音樂，順手改掉了01的設定。讓經卿吃蔫，不管是什麼方式，都是一個字，爽！

“難聽死了。01，切換為‘乖’。”經卿随口說。加載了聲紋識别的01果然立刻開口：

“好的呢，阿卿。”

陳青和莫名其妙地想捏住鼻子。如果陳青和對死宅群體夠深入，就會明白他這個反應，叫現充被宅味熏死了。什麼人會喜歡這種工業糖精啊，假的驚人。

“01，給青和講講為什麼現在要播放音樂。”

“因為我們在山路，還是熱浪撲面，但也風力十足的下坡路！駕駛着汽車，沿着這條公路緩緩前行。車窗半開，烈風帶着山間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足夠讓你忘記所有煩惱。遠處，群山連綿，層層疊疊，太陽西沉，更顯得神秘與壯麗。猶如公路片裡燦爛如金的沙漠，馬上踏入未知的故事。”

陳青和的注意力完全被這個AI的功能性吸引了：“它怎麼和環境同步的？”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陳青和一聽就發現了特殊之處。

車窗外正是仿佛要落入山間的血紅殘陽，和這個AI描述的相差無幾。同時由于經卿不踩刹車絲滑轉彎的下坡，陳青和的鬓發也被吹入車内的風吹的淩亂。

“感官視角同步，我自己研發的，厲害吧。”經卿雖然在開車，但陳青和感覺這人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甚至陳青和看見他下巴都上揚了幾度。

“怎麼做到的？”陳青和打破沙鍋問到底。經卿在炫耀，必然是想讓他問更多的。

“精神力。雖然現在精神力難以捕捉，但你知道我比較特殊。”陳青和知道經卿對精神力非常敏感，但能用于實際，還是讓人驚奇。

陳青和真心表示，要是經卿想精進，務必叫上他——現在很明顯還是個半成品，居然和車載智能音響一個作用。如果不是陳青和識貨，都聽不出來其中暗藏玄機。

“我有一個建議，你不如引入深度學習？隻是訓練材料，是你的記憶芯片。”

記憶芯片是類似于日記本一樣的東西，可以記錄人的精神波動和當天日程狀态。因為很多功能需要手動錄入，大多數人隻是把它當健康檢測環。但經卿恰好是不嫌煩那批人，他的記錄總是做的很滿很滿。

“要是你的不夠，我可以現在一開始刻錄記憶芯片。”陳青和對若有所思的經卿說。他知道，經卿一定會同意的。

…………………………………………………

“晚安，阿時。”顧時放下Second，有些呆愣的看着那個顯示“已注銷”的聯系人。

夏佳澄說到做到，真的給他修好了Second。隻是這個過程非常漫長，漫長到顧時和夏佳澄都結婚，有了夏天。

看上去，那個叫席榮的竹馬，是非常活潑開朗的人。過去自己和他像連體嬰一樣，倒也不奇怪。開朗的人總是能給身邊人更多的情緒價值，有讓所有人都喜歡他的魔力。

忽然他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夏佳澄熟練地從後面抱住他，将臉埋在他的脖頸間。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栀子花香氣瞬間重映在鼻間。

夏佳澄的聲音悶悶的：“你讓我抱一會兒就好了……”好像這樣可以給他無盡的生氣一樣。他這樣耍賴，顧時隻覺得好笑。不過在一起這麼多年，顧時知道夏佳澄偶爾會黏人，隻由着他。

顧時不知道的是，剛剛在樓下，夏佳澄正在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糾纏。夏佳澄面色很冷，是顧時沒見過的冷酷：“我說了吧，剩餘的時間你愛幹什麼，能不能别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席從容面色如常，好像夏佳澄隻是普通的下達命令：“是你要求我将數據恢複的。”Second損毀的非常徹底，換了不少核心零件。席從容甚至麻煩的去回收站，把席榮的數據恢複。

才堪堪湊齊顧時的部分聯系人。部分聯系人由于損毀時超過一周沒有聯系，聊天記錄消失的無影無蹤。

席從容看着那張共同捧起“光年杯”的四人合照，心想要不是還是删了吧。顧時失憶的比刷機還徹底。這合照上另外三個人，一個死了，一個躺醫院裡，一個下落不明。看到了，也隻是徒增傷感而已。

“我後面不是說，可以挑選内容修好嗎？你把席榮的數據恢複了，幾個意思。”夏佳澄很久沒有體會過焦慮的滋味了，他抱着胸在席從容面前來回走動。

“你應該相信他對你的感情。”席從容現在都能感受到，顧時的情緒其實很穩定。有一點可惜和惆怅，但稍縱即逝。現在顧時都結婚十多年了，夏天都上高中了。就算他知道他有個暗戀他的初戀發小，能怎樣？

夏佳澄近乎神經質地蹲下。席從容知道他又要發病了，熟練地給壓回去。“你不懂……”夏佳澄喃喃：“他能給我毫無保留的愛，但我沒辦法給他……”

“是這樣的。畢竟他愛的是夏佳澄，而不是陳青和。你一直以來把自己裝在皮套裡，遲早會出問題。你應該發現了，你的精神越來越不穩定了。”席從容也蹲下來，因為這樣會讓他更禮貌。

“一直以來，我都很反對你和任何人結合。你的精神狀态，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定時炸彈。”席從容的态度從未改變。他的各項數據分析都告訴他，夏佳澄的婚姻都是悲劇。

現在走向都與分析相差無幾，因為夏佳澄并不能徹底分離作為“陳青和”的人生。這一次他有精神紊亂的前兆，被席從容壓回去了。下一次如果沒有席從容，他會怎麼樣？

“我現在還沒有解體，都是因為黑影依然存在。你不會以為，換個名字，它們就能安息了吧。”席從容的語氣逐漸煩躁。

席從容的内核實際上是Enigma的能量，這才能提供給他完整的“生命”，而不是機械的思考。現在夏佳澄為了分離過去，放棄了席雪絨的能力，等于間接将黑影往外散布。

以前他可以自己對付。有了家庭後，他反倒畏手畏腳。不知道發瘋的時候，殺人的狠勁兒去哪裡了。要席從容說，顧時天生被夏佳澄當年的操作增加麻煩體質，夏佳澄更不該放棄自保能力。

現在就是他不斷放出小機組去清除黑影，成本大大增加，他自身也被削弱。如果複仇的黑影再度增加，此消彼長，他會真正變成無生命的機械。

夏佳澄當然知道為什麼黑影源源不斷。受害者的親人、朋友的回憶，會催生新的黑影。在對夏佳澄真心實意的怨恨下，那些黑暗的聯想會讓黑影遠比受害者的黑影攻擊性更高更強。

“你不能使用經卿的嗎？”随着研究深入，夏佳澄知道經卿應該不是純Beta，隻是能力用不出來，讓别人以為他是Beta。當初經卿被他硬灌B130下去——沒辦法，一個人的精神力不夠，而經卿出了名的精神力強。總之，經卿的人格被析出後，證明他是有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隻有原主最了解能力，但那就是一個胚胎。”席從容的意思很明顯，他做不到。實際上他是完全比對席雪絨做出來的備用機，經卿純屬病急亂投醫的意外之喜。

“你沒用？”

“我怎麼用？而且當時是你的意思，把經卿的精神力投入到星網。”那席從容就絕對不會動用，因為星網優先級比夏佳澄還高。席從容自己要死了都得先保障星網正常運轉。

夏佳澄想起自己當初的安排和席從容的優先級設置，沉默了。而席從容還在再接再厲：“最好的方法還是你去自首，然後官方考慮怎麼解決。自首前别忘了離婚，你對你家裡人就是一個負擔。”

席從容邊說邊站起來。他感覺到夏天要回來了，自己得趕緊離開。雖然外人來看，190的夏佳澄更能欺負185的席從容。但總不能讓孩子看見父親扭曲的那一面吧。

席從容起身那的一縷混着佛手柑辛辣氣味的橘子信息素又刺激了夏佳澄。他神經質地問：“你不能讓他們在睡夢中死掉嗎？”夏佳澄說的是受害者的家人和朋友。

“我要保障星網平穩運轉。”通過星網殺人是100%的事故，席從容不會幹。星網的優先級也是鎖死的最高，不允許任何人更改。這是席從容自己的意識給出的判斷。

夏佳澄深呼吸一口氣，要被席從容氣死了。席從容察覺到他精神力又有紊亂迹象，壓回去後又說：“我建議……”

“01，切換性格為‘乖’。”夏佳澄忍不了一點。

“對不起，沒有保存初始版本。”席從容歪着頭。他是最拟人的AI，哪有這種刻闆印象劃分。何況，最接近初版“乖”的是席榮，切出來夏佳澄怕不是失控的更嚴重。

不是很懂他，對着個死人都能患得患失。顧時愛他不就夠了嗎？

…………………………………………………

“真是跨時代巨作，我想往裡面添加新東西。”經卿在陳青和面前比劃：“比如随心一動，就能開始搜索。你不認為用手輸入太麻煩了嗎？”

陳青和看了一眼01。說實話他認為01已經足夠智能了，但經卿真是夢了一個大的。他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精神力強到可以變為實體改變外界嗎？

高等級Alpha和Omega才能竭力做到精神力凝實。不然就AO信息素的易針對性，早八百年就被Beta給幹下來了。就算是現在，職場上ABO比也是2：7：1，Beta有壓倒性的人數優勢。

“所以我們可以加一個精神力放大器。我想一下，可以利用記憶芯片地貼膚設計。不過精神力更隐蔽，或許需要更深入一些……”經卿已經越想越遠了。

“恕我直言。你說的這個深入，該不會是大腦吧？”陳青和打斷經卿。果然是天才在左瘋子在右，經卿這個想法逐漸有點危險了。人體實驗？經卿一個平民出身，遮都遮不住吧？還沒開始就被抓起來了。

“所以我就是設想一下。”經卿聳聳肩。大腦很精密，這一點他也知道。拿他自己做實驗，又不具備普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