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四葉草事務所的辦公室裡，一個滿頭銀發地老人慘叫着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穿着花裡胡哨，很不着調的綢布襯衫，脖子上系着一條紅色領帶。他的長相端正裡帶着幾分油滑，雖然已經滿臉皺紋，表情卻很靈動活潑，給人頑童之感。那雙曜石般大眼睛圓溜溜油亮亮的，此時滿露着驚吓與畏懼，望着娜嘉爾說：“我被人捏爆了！”

他即是燕子先生的本體，理查德·斯旺。

“慌什麼，隻是捏爆了一隻，不是還剩……三百六十五隻嘛。”娜嘉爾手指摳一摳被叫疼的耳朵。

“你沒有良心的嗎？”理查德滿臉震驚地責怪她，“就算還剩很多，我難道不會受到驚吓，不會痛的？而且死了一隻燕子就等于我身上的肉少了一百五十克，我才剛吃了晚餐诶，還是我最喜歡的奶油布丁，這不等于全白吃了。而且，要不是你叫我去跟蹤格林小姐——”

娜嘉爾懶得聽他無窮無盡的抱怨，這時候歎了口氣打斷他，“誰把你捏爆的？”

“還有誰？當然是你在找的‘次元魔法師’！”理查德說起這件事，依然暴跳如雷，“看來你這次的判斷又是對的，格林小姐的确認識這個連環兇手。”

理查德于是把他下午跟蹤蘇珊的事情全說了一遍，中途因為細節太過啰嗦，還被娜嘉爾打斷了兩次。

娜嘉爾聽他說完，問他，“你沒看到紙條上的内容？”

“根本沒來得及！”理查德搖搖腦袋，“你要是好奇的話，等明天格林小姐來了可以問她，以她的個性，絕對不會包庇和隐瞞兇手的行為。”

“不，我們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可……現在已經九點半了啊。”理查德說着看一眼表，“格林小姐一定早睡着了，把她叫醒多不禮貌，我看還是等明天早上再——”

“不是去找小蘇西，”娜嘉爾黑烏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理查德，每當這種時候，理查德就知道她一定又産生了什麼不老實的念頭，果然，聽見她說：“而是去那間你被捏爆的小房子。”

“我……我突然想起來早上和雷諾爾老頭約了喝酒，時間快要來不及了……”他說完，轉身就要往門外溜，“你也先冷靜一點，等明天，明天向格林小姐問清楚情況——”

他“況”字還沒說完，就感到有什麼東西涼涼地貼上自己的後背，一轉頭，看見娜嘉爾那個吐着信子半蛇化的腦袋，已經随着抻長的，滿是黑色鱗片的蛇脖子遊轉到自己面前，語氣幽怨地說：“等不到明天了……還是說，你打算讓我一個人去冒險？我也許會因此死掉哦。”

“我也會死掉的啊！”理查德冒着全身散掉的恐懼反駁她：“我們隻是兩個四級驅魔人，那邊可是次元魔法師啊！你不知道，上一個次元魔法師，最終可是變成了A級的惡魔呢！”

“你不會死的。”但娜嘉爾心意已決，“他并不知道那隻燕子就是你，我們現在占着先機，隻要你肯幫我，我們就都不會死。”

如是，理查德隻能無奈地歎一口氣。

大約半個小時後，理查德·斯旺提着一盞煤油燈，抑制着全身的僵硬和緊張，來到艾倫的家門前敲門，“請問，有人在裡面嗎？”他問。

但關着燈的房子裡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他于是又敲，并且邊敲邊說：“有人在裡面嗎？是格林小姐叫我來的，她遇到了一些麻煩，叫我來找您幫忙。”

“……她怎麼了？”一會兒，理查德聽見一個正在變身期的，少年的聲音從自己左側傳來，他咽一下口水，害怕地轉過頭，但卻并沒有看見他的左側有任何人。

“她……她碰上了惡魔，受了很嚴重的傷，她說您的能力能幫她殺死惡魔。”

“她在哪裡？！”聲音裡透露着着急，果然也如娜嘉爾的猜測，格林小姐和這隻次元惡魔有一定的交情。

“請跟我來！”此時理查德按捺着心頭的竊喜，進入狀态地表演起急迫和慌張。

“這樣太慢了！你告訴我她在什麼地方，我先過去！”

“她在……城西的安妮索亞港口。”理查德說了一個自己腦海裡能想到的，盡量遠的地方，距離這裡足足有二十千米，走路過去需要五個小時。

接下來沉默了大約半分鐘，理查德問：“您還在嗎？”

沒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