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在又度過了風平浪靜的兩天後,今天已經到了艾倫失控成惡魔的臨界點,阿爾文認為如果他執意複仇,就一定會在今天對M.P.動手。事務所裡,除了幾個沒有實戰經驗的七級驅魔人和蘇珊以外,幾乎所有人都在加班,嚴陣以待。
蘇珊早晨起來,發現今天天氣格外好,天空湛藍無雲,有種别樣的甯靜。但她的心緒并不安定。平常的周末,她一般不是在家睡懶覺,就是在暗室裡洗之前拍的照片。偶爾阿爾文在家,就會帶她出去騎自行車、野餐、逛展或者看電影。
今天阿爾文顯然不會有空,蘇珊也沉不下心去做任何休閑的事情。一旦想到艾倫,想到即将要發生的事情,她的心跳就七上八下,甚至咬着指甲,緊張得坐立難安,透不過氣。
于是九點半的時候,她戴了帽子,挂上相機,起身出門去。
蘇珊決定去拜訪蘭克斯塔現任的工會主席瑪麗安娜·莫德。她是原本的工會組織委員,在艾倫的父親約翰·桑德拉收受賄賂背叛工會之後臨危受命,暫代主席的職務。
雖然阿爾文不允許蘇珊介入艾倫的事情,但并沒有禁止她去調查與艾倫父親有關的疑點。蘇珊當然也知道,現在做這些或許已經沒有意義,她隻是,需要找些事情做,來轉移開自己的注意力。
瑪麗安娜是個小個子瘦削的中年女性,她形容頗幹練,雖然上了年紀,卻依然有着一雙充滿活力與純真的黑眼睛。在加入公會以前,她每天為燈泡工廠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手指嚴重變形。現在,她住在鸢尾花街她兒子租住的房子裡。
蘇珊在敲門之前已經準備好了說辭,但瑪麗安娜認出她:“你是那時候站在坎薩爾公爵旁邊的女孩?”
蘇珊有些尴尬地笑一下,然後點點頭說:“您還認得我?那時候我在廣場上遇上了一些麻煩,是公爵大人幫助了我。”
“真是浪漫的回憶不是嗎?”瑪麗安娜沖蘇珊眨眨眼睛,然後問她:“你來找我是——?”
“啊,我是《眼福周報》的記者蘇珊·格林,”蘇珊打起精神,露出讨人喜歡的笑容說:“我正在做一個有關《勞動法》立法成功的專題報道,想向您了解一些相關的細節。”
她看了今天早上的《蘭克斯塔日報》,頭版内容是“《勞動法》立法會議于昨日完滿結束,将于下月初公布新法!!”配圖是一張會議現場的照片,大喜過望的盧西安和工會代表,與商會成員臉上灰暗、郁悶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而坐在圓桌中央位置的威廉,手背抵着下巴,不同于報紙上他常見的那種冷淡、心不在焉的标志性表情,今天照片裡的威廉,要顯得溫和、放松許多。
“當然可以,”瑪麗安娜點點頭欣然接受,“隻要你不介意,裡面還有點亂——”她說着請蘇珊進去。
不大的房子裡面可以稱得上一片混亂狼藉,每一寸地方都攤放着滿是食物殘骸的杯盤、煙蒂、翻倒的空酒瓶子,沙發和地上甚至醉倒着幾個呼呼大睡的男女,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還有一陣強烈未散的酒精氣味,應該是剛經曆過一場徹夜的狂歡。瑪麗安娜一路收拾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向蘇珊解釋:“讓你見笑了,我的這些老夥計們,昨天晚上實在有些高興過頭了。”
“我能明白,”蘇珊由衷地說:“我也很為你們感到高興。”
“哈哈哈哈,都是坎薩爾公爵大人的功勞!”瑪麗安娜由衷發出爽朗的笑聲,“要不是有他一直不厭其煩地每次會議都過來,立法的過程絕對不可能會這麼順利,那些狡猾的吝啬鬼們也一定會想出各種下賤的招數從中作梗。”
蘇珊這些天裡也一次都沒有見到威廉,但她認可瑪麗安娜的話,要不是有威廉,一切不會這麼順利。
“等到正式立法那天,我們還打算到市政廣場再狂歡一次,”瑪麗安娜心情愉快地繼續說:“到時候那裡一定會比上次在廣場上的集會還要熱鬧,那時候你也一定要來。”
“這是當然的!”蘇珊點點頭,也回想起那時候艾倫越過警戒線拉住威廉衣袖的事情——原本,他也該像瑪麗安娜一樣,為了法案的推行開心不已的……
瑪麗阿娜這會兒蹲下身撿幾個翻倒的酒瓶,蘇珊跟在她後面,斟酌着開口說:“您方便和我說說前工會主席約翰·桑德拉受賄事件的始末嗎?我的意思是,我想把這個作為報道的開端——”
“……哦。”瑪麗安娜因她的話,撿酒瓶的動作停滞了一下,半晌有些幹巴巴地說:“這還真是——别出心裁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