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威廉眯一下眼睛，他回想起上次和以撒亞見面時自己近乎難以控制的殺戮念頭，是眼前這個冷淡的女人阻止了他，也是她向以撒亞提議簽訂第二契約，威廉隻要再替教團處理掉一百隻高級惡魔，就可以達成自己的心願，徹底脫離教團。

不過是權宜之際……威廉當然知道，然而除了真的動手殺死以撒亞緻使帝國陷入動亂，對于當下的自己，這的确是一個可以接受的選擇。何況，對于自己的能力，威廉向來有足夠的把握……

“但二十一天四十二隻高級惡魔也還是過分了。”威廉此時抱怨一聲，身體懶洋洋靠到椅背上，閉着眼疲倦地捏一下鼻梁，“這分明就是剝削啊剝削。”

“不會太久了。”冬因為威廉的态度，語調不自覺地溫和了一些，“畢竟整個帝國裡現存的高級惡魔，已經差不多被您在這段時間裡掃蕩殆盡了。”

“……我該為此高興？”威廉冷哼一聲，璀璨的藍眼睛再次斜向她，過去一段時間的接觸，他注意到這個立場不明的女人，并不似她外表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淡，無動于衷。而且，她也和自己一樣，知道蘇西的秘密……

“至少您很快就可以擁有假期了。”冬說。

這對威廉來說倒的确是個好消息，天知道過去的一段時間，他有多麼想要回到蘭克斯塔，回到蘇西身邊，即便他們目前的關系出了一些問題……回想起蘇西勉強笑着的樣子，威廉的心持續感到了一陣難忍的痛苦。還是要先想辦法讓她先放下對自己的芥蒂才行啊……

這會兒他站起來，向吧台裡一臉茫然的斯蓋恩道：“走了斯蓋恩，去波沃爾冷峰。”

“哦，好。”斯蓋恩點點頭，即便他并聽不懂剛才的對話，但他也因為即将到來的假期雀躍，布萊克大人真的太努力工作了。

“……還有一件或許會使您高興的事。”冬在他們就要出門前開口，“是關于您一直在尋找的前任第六使徒。”

威廉頓住腳步，冷眼橫一下身旁的斯蓋恩。斯蓋恩心虛地縮一下脖子，的确是他先前不經意間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冬小姐。

“就在昨天早上，我的網瞬間捕捉到了她的魔力。而且巧合的是——”冬說着，終于自她的書籍上面擡起頭，那雙被睫毛遮蓋了大半的，如古井中月亮般的黑眼睛望向威廉，“她現在就在蘭克斯塔。”

如是，威廉終于露出些許意外的表情。

之後的幾天蘇珊和穆都在忙碌于追蹤回收一顆魔種，直到星期四下午才有空閑，蘇珊提出想要拜訪M.P.的秘書托莉·阿莫斯小姐。但是，鑒于先前穆差點在M.P.豪宅裡暈倒的事故，他一聽見這個提議就貓了身子，直接瞬移着跑路了。

蘇珊驚訝地看着他瘦高的身影閃電般消失在走廊轉角，簡直有些反應不過來。然後，她才阖一下眼睛，多少顯出些無奈。

穆才不會兩次踏進同一個坑裡，她早該想到的……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蘇珊咬着嘴唇有些苦惱，要自己一個人去嗎？可這樣就違背了先前答應阿爾文的，不會擅自行動這一條……或者，自己該懷着阿爾文不一定會知道的僥幸铤而走險呢？……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事務所的窗外突然飛進了一群黑壓壓的燕子，那群燕子叽叽喳喳地飛到走廊的地闆上，瞬間湊出一個人類的形狀，變成了滿頭銀發，戴着紅色領巾的理查德·斯旺。

他手裡端着一盤芝士蛋糕，邊往辦公室的方向走，邊心滿意足地品嘗着，直至看到站在對面的蘇珊，他全身驚吓得一哆嗦，那雙黑曜石般的圓眼睛一瞬瞪得老大，快速将手裡的蛋糕藏到身後，做賊心虛地對蘇珊說：“是，是别人一定要遞給我的！”

蘇珊愣了一秒，然後回想起上回他在娜嘉爾的病房裡打賭輸了的事情，她覺得很有意思，于是眨一眨眼睛，故意問他：“您是說……芝士蛋糕？”

“别告訴娜嘉爾！”理查德滿臉驚慌地懇求道：“您根本就不知道，一整年不能吃芝士蛋糕對我來說是多麼殘忍的折磨！！”

“我不會告訴娜嘉爾的。”蘇珊彎了眼，露出一個燦爛又可愛的笑容，“不過，要是您能幫我一個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