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主任也很高興:“我現在就帶你去。”
楚棠虛僞道:“行吧。”
.......
考完試出來,還沒到中午,楚棠在郝主任的熱情邀請下,還勉為其難在食堂蹭了頓飯。
吃飽喝足後,時間還早,她又去鎮上轉悠了幾個小時,重點了解了一家做乳制品的廠家,叫德興。
原書中,現在還隻是個缺資金的小廠家德興,在女主江甯投資後,很快因揭發舉報另一家陷入食品安全醜聞的競争對手,從而擴大了名聲,自此做大做強,成為了國民品牌。
而女主就借着手裡的股份,成了年輕有為的女企業家。
楚棠沒進廠裡,而是向附近的居民打聽了一些問題,然後......她什麼都沒做,去寄存包裹的地方取了東西,就坐着牛老頭的車子,回到了寶河大隊。
牛車趕到寶河大隊時,太陽落了山。
楚棠多給了兩分錢,讓牛老頭直接送到了家門口,等她關上門收拾完大包小包的東西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讓她奇怪的是。
到了飯點,楚秋澤還是沒出現。
不過她這便宜弟弟本來就和她沒達成過一定會來吃飯的約定,不知道小小年紀在外忙碌什麼,偶爾會遲到或者幹脆不來,也不和她提前說一聲。
小崽子很明顯對她還保持警惕,興許人家還有别的投喂點呢,所以才不在她這裡住。
楚棠沒太當回事,動作利索的,用家裡的存貨做好了晚飯。洗完了碗,準備看書的時候,就聽見頭頂上外面驟然下起了大雨。
雨勢兇猛,落石似的噼裡啪啦砸在屋頂瓦片上,發出連綿不斷的巨響,好在楚旭夫妻建新房的時候用足了心,屋裡頭一點風都吹不進來,燒着炕,幹燥又溫暖。
雨聲太大,楚棠又看了會兒書,然後借着暖水瓶裡燒好的水,刷了牙,擦幹淨了臉和手腳,一頭鑽進了被窩裡。
剛開始還在心裡背着書,沒過多久,楚棠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還做了個夢。
夢裡漂浮着書裡不同人物的劇情碎片。
其中,就有楚秋澤的。
朦胧中,她看見了一團小小的身影,手環抱着腿,臉上沒了平時故作兇狠的表情,蜷縮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卻像回到了母親的子宮裡,臉上逐漸露出了平和的笑容。
楚棠迷迷糊糊走上去,正要觸碰——
女人凄厲的叫聲穿破了雨夜。
“......求求你們開開門。”
“我兒子已經高燒了一天,現在都開始說胡話了......求求你們,誰家裡有車的,送石頭去鎮裡的醫院好不好?!我王月娥下輩子給你們做牛做馬,報答你們恩情!”
“開門啊!”
“隊長......許富!!”
伴随隔壁劇烈的敲門聲,楚棠猛地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出了一頭冷汗。
她驚魂未定地坐了會兒,披上衣服走到窗前,推開了點縫隙,透過院牆往外面看去。
聽聲音是背後王寡婦家的。
石頭發燒了?
......
王月娥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了,手不停地拍門,被門上的木刺刮出了血也渾然不知。
她從一開始的用力嚎叫,到後面漸漸沒了力氣,絕望地坐到了地上,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
王月娥這一輩子克夫克子,凡是和她有關系的人都沒個好下場。
大隊裡的人厭惡她,對她避之不及,大半夜朝她院子丢石頭,還有二流子在牆根底下說着葷段子話。
麻木,冷漠。
她早就習慣了。
她這輩子唯一在乎的人,隻有她的傻兒子石頭。
娘倆相依為命,活了下來。
白天石頭有些低燒,咳了幾聲嗽,王月娥沒在意,他們這種家境,一些小毛病哪裡值當吃藥,熬熬就過了。
可沒想到了晚上,一向身體強壯的石頭突然發起了高熱,嘴裡說着聽不懂的話,怎麼都叫不醒。
王月娥這才急了,連夜冒着雨,去找隔壁有推車的人家一家家求助,一戶戶跪過去。
沒人理她。
她的哭聲在雨夜裡斷斷續續,濃郁的悲傷情緒彌漫在這片天地裡,像是看不過去了,許家傳出了許富無奈的聲音。
“石頭他娘,不是不想幫你,咱們大隊靠山靠水,這雨勢這麼大,萬一路上有泥石流咋辦?“”
“是啊。”其他人家醒着的人道:“你家傻兒子是命,我們家男人的命就不是了?”
“我看你别哭了,怪滲人的,趕緊回去給你兒子擦擦身,說不定明天早上就好了。”
“就是......”
先前睡着了似的人,好像一下子全醒了。
随着衆人的七嘴八舌,王月娥的哭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誰都沒有再求,她安靜的爬了起來,一聲不吭往家裡走。
是啊,她知道自己什麼命。
克死了親人,難道還要克死其他人?
要是石頭熬不過去這一趟,她就再沒了挂念,能跟着一起去了,免得石頭路上孤單......
王月娥低垂着頭,沉默地走過了許家,沒走幾步,耳邊忽然傳來難聽的嘎吱聲。
楚家的門開了。
王月娥愕然擡頭,看見楚棠頭發披散着,一手微微攏緊大衣,另一隻手撐着的油紙傘遮住了清瘦的身影。
隻見她語氣平靜地說:“走,去你家。”
“我拿了退燒藥。”
那一瞬間。
王月娥死寂的心蓦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