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皇帝擡眼詢問眼前之人,目光中皆是審視。
聞沐安唇角帶笑,絲毫沒有懼意,“人自然是已經送進大牢處置了,而且街道上的通緝令昨日也讓臣弟叫人給撕了下去。”
棋子在皇帝手中把玩,他臉上沒露出任何情緒,聲音雄厚,“你這屬于動用私刑,朕!是不是該處置你?”
若換做旁人聽到說了此話,定會跪地求饒,但聞沐安看龍顔并未顯露不快,自然也明白他并未真的動怒,拱手笑着說,
“臣弟甘願受罰。”
皇帝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擡手揮了揮,身後太監立馬上前。
“将承歆昨日的課業拿來。”
聞沐安聽此卻疑惑了,眼瞅着那太監去而複返,手上拿回一沓白紙。
皇帝接過直接給他扔了過去,“給你侄兒的課業批了,批完再回去。”
看着散落在桌上上頭密密麻麻字迹的紙張,聞沐安雙手舉在空中都未放下,心中歎了口氣,隻能回了句,“遵旨。”
皇帝見他這個樣子心中覺得好笑,但臉上卻并未表現出來。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
“說。”
“我想知道…”聞沐安頓了下,坐直身子突然變得正經,“當年我母後出宮前收到的那封信在何處?”
話說完,皇帝面色依舊,竟連一絲意外都沒有,似是早就料到他會問這件事。
“你若真認為這東西在朕這,早就應該進宮,怎會等到現在。”
确實,聞沐安不信皇兄會對他隐瞞此事,但那小半仙的話又實在存疑,所以唯一說的通的就是皇兄一定知道些什麼。
“皇兄說得對,我自然不會懷疑您,但您一定知道我想知道什麼?”
皇帝直接站起身來,不滿他如今對自己說話都如此拐彎抹角,冷哼一聲,“将課業批改完再說。”
說完便拂袖而去。
聞沐安不知怎麼惹到他這皇帝兄長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又無可奈何,隻得讓人将筆拿過來批改這課業。
不過拿來的不止是筆,竟還有一沓紙,那太監放在桌上後開口,“小王爺,陸先生這幾日忙活着成親之事,陛下特地早早許了假,故小殿下這幾日的課業還有一些,奴才便一起都拿來了。”
“你可真會給我找事。”聞沐安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這太監聽他如此說趕忙靠近了些,小聲開口,“小王爺啊,奴才哪敢啊,這可都是陛下安排的啊。”
“行行行,知道了。”聞沐安擺了擺手,拿起筆便埋頭修改了起來。
城中
天空一片灰蒙,眼看着就要下起大雪,街上一些商販早早就收起了攤位回家。
而在此時,路中央突然出現了兩道引人注目的身影。
隻見一跛腿少女渾身鮮血費力的推着輪椅上同樣年歲的女子。
那女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失了生息,有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隻有那雙目視前方的眼睛才能證明她還活着。
裴小之臉上的血迹已經幹涸,随着水珠一點點滑落,她那堅毅的目光中竟不知何時落下了淚。
她知道身前之人的生命在慢慢流逝,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漫無目的的随處遊逛,此刻她無助極了。
曲星芸能感覺到身後人的情緒,心中的酸楚交雜萬分,她看着不遠處的醫館牌匾不知如何開口,猶豫萬分最終喊出了她的名字。
“小之。”
她不回應。
又叫了一聲,“小之,别去了,沒用的。”
裴小之這才停下腳步,直直看着醫館聲音發顫,“真的要走了嗎?”
“對不起。”千言萬語隻彙成這一句。
“那你、還會存在嗎?”裴小之不怪她,隻是不明白。
曲星芸知道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但沒想到她會相信,“會的,我隻是回到了我該回的地方,你不要難過,更不要做傻事...”
這句話說完,二人相顧無言,周圍聲音不斷,隻有她們二人沉默無語。
一片白雪飄落,落在兩人之間,路邊正玩起興的孩童趕忙跑回了家,嘴裡大喊着下雪了。
初冬的第一場雪就這麼悄然而至。
曲星芸看着眼前零零散散的雪花,下意識擡手,雪花在她手中半天才有了融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