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玄鐵圍的密不透風的土地上,一群不滿十歲的孩童分散着站在其中,這裡正經曆着一場厮殺。
二樓看台上坐着幾個品茶的男人,臉上沒有一絲動容。
其中一個女孩渾身鮮血,手腳快要抖成了篩子,但眼中的警惕卻絲毫未減,自始至終她都從未主動傷過别人,隻是在自保,可其餘孩童都想活下去,強者生存的道理他們都懂。
不知過了多久,這片滿是屍體的土地上隻剩下了三人,女孩雙手握拳看着對面正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她誰也不幫,隻是在一旁靜靜觀察。
“不錯!”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女孩轉回頭望過去,隻見一張人臉突然放大出現在眼前!
她呼吸一滞,心裡猛的發顫。
就在此刻裴小之突然驚醒!
她呼吸沉重,胸脯劇烈起伏,等到目光中事物漸漸清晰,平複了心情後,才意識到剛剛竟夢到了堂主。
不過此時她卻沒功夫細想,隻見周圍陌生的很,星芸也不知蹤迹,她立刻起身,隻是剛下地的一瞬,她竟徹底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低下頭去,她的腿...好了?
緊接着身體裡一股充盈的感覺襲來,她擡手運氣,内力竟也恢複如初,甚至高于之前。
她滿心驚奇,又想起星芸臨終前對她說的話,覺得此事必定是她所為。
可她怎會有如此大的本事?
裴小之大步跑出去,隻是沒多遠就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
她突然想到自己昏迷前聽到的那個聲音,又看向眼前之人,大概明白了,迫切詢問,
“她呢?”
男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本想讓她再休息一會的話被噎在喉中,
“在後院一間屋子裡。”
裴小之繞過他立馬奔去。
男人眉頭緊皺,下意識也跟了上去。
裴小之途中又問了下人,這才找到那間屋子,迫不及待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蓋着白布的屍體。
她步伐艱難的走過去蹲下,将那頭上的白布掀開,看到一個幹淨的面容,很顯然屍體被處理過。
裴小之看了許久,将腰間的耳飾拿出,小心翼翼的戴在她的雙耳上。
果然如她預想的那般好看,一滴淚又不自覺的掉落,她擡手擦掉不留痕迹。
這時門外進來的人,擋住了她面前的陽光。
裴小之沒擡頭開口:“多謝你今日所為。”
此人正是趙生信,裴小之記得他。
“不用多禮,正巧路過舉手之勞而已。”
“真的是舉手之勞嗎?”裴小之将白布再次蓋上然後站起身來。
她們的住處偏的很,有權有勢之人又怎會去那兒。
趙生信沒說話。
裴小之也沒拆穿他,又問:“我暈了多久?”
“僅僅一個時辰。”
她點了點頭,突然扔過去一個錢袋。
趙生信接住疑惑不已。
“幫我好好安葬了她。”她說着又依依不舍的回頭看了眼。
“這個姑娘風華正茂,出了如此之事實在可惜,我會好好安置了她,這錢你拿回去。”趙生信走到她身邊将錢袋又遞了回去。
“拿着吧。”裴小之轉回頭又看了眼外頭快下黑的天,幾步路走了出去。
同身後人又開了口,“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年少有為前途無量,不應執着于情愛,今日多有打擾,日後有緣再見,告辭。”
說完便踏着夕陽離去,隻剩下趙生信一人站在原地,滿臉釋然,其實那天喝酒他并未完全失去意識,聽到了聞沐安說的話,他突然恍然,她的人生确實沒人能做主……
路上,大雪已經沒過腳踝,空中飄飄灑灑,裴小之趁着月色到來之前趕回住處。
她眸中的情緒晦暗不明,寒風劃過卻沒她的心冷。
到了地方,裴小之踏着輕功翻過院牆進了曲星芸的屋子,來到櫃前将她臨終前交代的東西拿了出來。
不過她隻瞧了一眼便找了個布袋裝起挂在腰間,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東西拿好裴小之又去了旁邊的院子,到了裡屋将床頭放着的一柄長劍拿出,劍出劍鞘,她看着刃上倒映出的自己,毫無血色。
不過她一點都不在乎,隻在意這把劍還鋒不鋒利,确認完後将它收起,最後看了一眼屋中的陳設後擡步離開了這兒。
月色西沉,她走出院子,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靠在門外。
此人正是李垣生,他怕裴小之出什麼事,卻又不知她的蹤迹,隻得來此看看,沒想到還真讓他碰到了。
“裴姑娘你這是…?”
李垣生看到她手中的劍有些不好的預感,卻又突然驚奇于她走路的姿勢。
裴小之沒說話,越過他徑直走出去。
“裴姑娘,我家殿下今日一早便去了宮中,眼下應當快回來了,有什麼事等他回來再說也不遲。”李垣生有些着急,忙道。
說完就見身前之人停下了腳步,他欣喜想再說些什麼時,聽見她說。
“回去吧,就當從未見過我。”話閉就見對方毅然離開了此地。
李垣生眉頭緊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心一橫,朝着相反方向快步走去。
——
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