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廊上的風将姜念耳旁的發絲吹散,她垂着眸細細思索,忽而将茶館聽聞蕭映竹身世故事中的一個詞與方才父親說的話對應上來。
沉江鏖戰。
栖山府邸
放在窗幾上仍未被動過的邀請函此時被玄圭拿了起來。
墨卿那一隊的暗衛從京城回來了一個,是專程準備将邀請函送至墨卿手上的。
蕭映竹不愛接受各種與信箋有關的事物,哪怕是昌德帝親手寫的密旨,也是一觸即燒。
被蕭映竹層層選拔上來的暗衛,與蕭映竹的聯絡稍近些,也偶爾會從府邸由秦覽舉辦的活動中得知蕭映竹的過往。
因此有必要時,都會主動将信給蕭映竹過目後送至該送的地方。
譬如處理,或是轉交與在京城消息交接點的墨卿那兒。
時間少的緣故,今日未趁夜色,暗衛便到了指定的位置。
接過玄色手中的邀請函,他剛想返回,就瞥見殷紅錦衣一角。
蕭映竹挑起眼時泛涼的視線讓暗衛精神一振。
“主子。”
赤紅的邀請函奪目而顯眼,蕭映竹視線剛觸及那兒,暗衛心神領會的将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
從秦覽将這誕辰邀請函帶到府邸後,蕭映竹壓根沒往屬于他的這份投其一眼,如今他将其抽出翻看時,暗衛臉上神态稍瞬一變。
蕭映竹散漫地将清平郡主親手寫的邀請函一目十行而過,注意到身旁暗衛的神色變化,他沒打算探究,隻不經意地問道。
“墨卿接到密信是哪個時辰?”
“約末前日亥時。”
昌德帝寫密信的時間和他預想的差不多。
蕭映竹垂下眼在邀請函上的地點停留幾秒,若有所思的曲起指尖點了點邀請函的側邊。
“往年清平郡主的誕辰宴昌德帝會去多久?”
想到蕭映竹不關心往年宴會參與者的狀況,暗衛挑簡明詳細的說。
“每年會去半個時辰而歸崇政殿。”
半個時辰?
接受到蕭映竹眼底淡淡的詢問,暗衛解釋道。
“先露面,後去芙蓉池觀花。”
知道大緻流程,蕭映竹随意地将邀請函一合,隐去眼底那抹涼冽深谙,别開眼朝站在一旁的玄圭下了命令。
“明日卯時備車。”
“是。”
玄圭得到令,閃身隐匿到角落。
暗衛接過了蕭映竹手中的邀請函,不敢多做打擾,也同時隐匿于室。
書房内霎時僅于一人,蕭映竹掀起眼看向剛才小憩前整理完的東瀾邊界軍事呈文。
那一疊呈文中的重要一部分同他被上一次的一起鎖入印匣,整理過後,碼着文書的桌面瞬時清空了個大半。
因而此時被壓在最底下的米白色紙顯露了出來,在深暗桌面很是顯眼。
蕭映竹目光落在那張寫着驅蟲方子的清秀字迹上,本晦暗的情緒稍緩了點。
近期唯一略感興趣的事物,還是保存穩妥一點兒比較好。
不知心裡想着是人還是紙,這一份本該放在暗格中的紙被他從桌上挑起,一起放進了要随身攜帶到京城的印匣中。
姜念回到廂房中時,桂枝早已打掃好,而床鋪上的被子也被換成了昨日中午按她吩咐拿到太陽下曬的軟被。
想到蕭映竹那一團迷一樣的事兒和目前手頭上并不算多的情報與籌碼,姜念就有些頭疼,面前的床鋪對于此時的她來說便是巨大的誘惑,随即任由自己在床上躺下。
軟被上還似殘留着被暖陽曬過的草本幹燥氣息,姜念翻了個身,剛想仔細思考下一周的驅蟲劑詳細售賣計劃,端着茶點的桂枝就敲響了廂門。
姜府的茶點一般在午後吃,這會兒看到被放在盤子裡疊好的複明糕,姜念心裡有些疑惑。
還未問,桂枝便先自答了出來。
“夫人方才詢問小姐最近喜歡吃什麼糕點,在什麼時辰吃,桂枝想起近期小姐因經營奔忙而變動的食性,就自作主張将小姐近期的喜好答與了夫人聽,希望夫人多疼你一些。”
姜念撚着複明糕的手一頓。
她轉眼看向桂枝,觀察着她的神色。
但桂枝倒是覺得一點兒也不奇怪,面上神态如往常無異,繼續勸阻着。
“小姐還是多休息為好,每日休息時長這般少的話身體會吃不消的。”
見到桂枝說完而又言未盡的神态,姜念一猜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心裡徒增的怪異感也就被暫且壓下。
“你在擔心趙鐵匠不會将我定制的用具送過來?”
看着桂枝臉上訝異的反應,姜念清澈的笑意帶了點兒狡黠。
“放心,趙鐵匠做這種事兒做的這麼純熟,必定是這般實施好幾次了,他可不會想因為這一絆子的損失而去公堂,來放棄未來賺的大把銀子。”
“更何況……”
“若是他真上公堂去鳴冤,那我們也有公證人。”
忽然聯想到在這事兒裡充當公證人的蕭映竹,姜念本愉快的神色忽淡了些,思緒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