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佐助掉進了水裡,猝不及防間嗆了半口水,幸好優秀的體術技巧讓他立刻浮了起來。
——恐怕是蜜真的太嫌棄了,所以直接把他丢到了河裡,讓他洗洗幹淨。
他默默地漂在水面,水聲潺潺,鼻腔充盈着淡淡的水腥氣。耳朵浸在水中,仿佛隔了一個世界般,渺遠的蟲鳴聲、夜風吹動樹葉的婆娑聲灌進耳朵。
那大概是他此生說的最出格的話了。
上次跟蜜吵架,他用‘找尋滅族真相’勸回了她。這次他想要如法炮制,可是在整整四天時間裡,在跟着五位已故之人回木葉的路上,他思索還有什麼事可以令蜜在意,結論卻是隻有‘回家’這一件有可能牽制住她。
大約愛情真的會讓人盲目。對敵人,他總能從蛛絲馬迹中找到弱點。可是和蜜在一起時,他總是對她的每句話都深信不疑。
在反複回憶的過程中,他反而發現了蜜言行不一之處。方才與蜜的交談裡,‘回不了家’這件事,是他唯一能夠肯定的。
此時他再次咀嚼方才跟蜜的對話,也隻能得出她大約是害羞了這個結論。
他用冰涼的河水搓了搓滾燙的臉。
心裡空落落地思考了一會兒,千手扉間不會配合改進忍術,複活全族後父母卻回不來……最終她隻會走向絕望。除了陪她找回家的路,他再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能夠吸引她的了……可是他對于時空間忍術并無涉獵……
他摸索着遊到了岸邊,想想蜜嫌棄的樣子,将手放在了腰帶上。
他頓了頓,又有點郝然。
“……蜜,你能看到嗎?”
沒有人回答他。
既放心又不放心地,他摸索着将已經濕透的衣服挂在了樹上,雜物則堆在樹下。
僅穿着褲子,他緩緩地再次步入水中。
等他清理好,又燃起火堆。封印卷軸也許是落在水裡了,此時已經不翼而飛。在等待衣服烤幹的過程中,三個腳步聲靠近了。
他們應該是被火光吸引來的,來人先是在河邊洗了手,又掬了些水喝,接着拘謹地喊話。領頭喊話的人腳步虛浮,喘氣聲倒更大些,像是背着重物。另兩人腳步輕巧,呼吸聲掩飾的很好,是水平不錯的忍者。
佐助略有些戒備,他将鼬的眼睛塞進上衣内袋中,将濕衣服披在了身上。
“這位小哥,我們是過路人,歇一腳就出發了……”中年男人聲音有些畏畏縮縮。
聲音從佐助斜後方傳來,佐助隻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興高采烈地放下肩上重物,開始窸窸窣窣地掏東西,應該是要借火做飯。他身後的兩個忍者則腳下一頓,向佐助走來。
佐助頭也沒擡,仍然向着溫暖的火堆。但他手臂繃緊,随時準備暴起反擊。失去視覺,讓他有些惱火地感覺到自己的軟弱。
這兩人站着不動的時候,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佐助。”
這一聲呼喚讓佐助一驚。
他把臉轉向來人的方向,毫無焦距的眼落入不速之客的眼中。
“……父親……”
此時此地碰見父親,佐助更加确定了方才的結論:這個騙子蜜分身,大約還有口嫌體正直屬性。她大可以把他丢到任何一個危險的地方,可現在,不止非常安全,甚至還在他父親的行進路線上。
“你的眼睛……”
“這是在哪兒?”
父子兩人同時問話,倒是挺有默契。
“……看不見了。”佐助言簡意赅道,他把身上的濕衣服重新挂回樹上,盤腿坐在火堆旁的樣子有點可憐巴巴。
“這裡離木葉不遠。”宇智波富嶽也席地坐下。“我有點擔心,就和八代跟在你們後面了……不知道穢土轉生什麼時候會解除,你不想跟我說說話嗎?”
是了,佐助甚至沒有好好地跟父親說上一句話。
風中一時靜寂無聲。
佐助問:“其他人去哪裡了?”
“信也帶着他們,說是要等一個月之後,看木葉的下場……”
半晌,佐助隻從抿緊的嘴唇裡擠出四個字:“……我讨厭你。”
宇智波富嶽遲疑地将手放在佐助頭上。尚還濕潤的頭發看起來柔順,摸上去卻毛紮紮的,像是幼子的脾氣一樣。
“為什麼?”
“……如果是我的話……我無論如何都會保護蜜的!你卻讓鼬殺死了媽媽!如果當時爸爸帶着媽媽和我逃跑……就算是做叛忍、被追殺,我也願意的!”
最後,佐助低低地擠出一聲哽咽:“……我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