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想起來了。
她曾經見過這樣的房間的。在總監部的地下,在咒術高專的山上,在一些咒術世家隐秘的角落裡。
它一般沉在靜默的死亡裡。被關在裡面的人,手腳會被綁着,眼睛會被蒙住,靜默無聲地等待判決下達——通常是死刑,畢竟處死比矯正要簡單得多。
現在,蜜自己也在這深潭裡了。
佐助的眼波甚至還是一樣溫柔,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暗夜的冷寂。不知是哪裡來的微光,勉強讓蜜辨出室内的陳設——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椅子,什麼都沒有。椅子甚至正被佐助坐着。
她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潭底。她覺得呼吸困難,冷意從指尖蔓延到鼻腔、淚腺。
她用手肘支起身,靠枕立刻被塞到了背後。蜜自顧自地摸了摸後頸,那裡還稍微有點酸,但并不疼。她試着發動術式,果然受到了阻礙。
比起失去自由,更令她難以接受的,是這近乎背叛的行為。
她甚至不想問‘你怎麼了’這種話。
往昔的記憶一股腦地湧上來。強盜搶走了她本該幸福的生活,把她囚進暗無天日的地獄,還要她感謝他們的恩德,還要她為他們拍手叫好。
現在,唯一的、最應該她心意相通的人,也背叛了。
“……連你也……連你也欺負我。”
蜜咬着牙,話剛吐出一半,就哽咽起來。
“别哭。”
少年一如往常,慌裡慌張地擦她的眼淚,企圖用貧瘠的語言安慰她。
“滾開!!!”
蜜尖叫起來。
“我做不到。”
“滾開滾開!!!”
當一隻動物足夠弱小的時候,連歇斯底裡的反抗都顯得可愛。蜜手腳并用的踢打,在佐助這樣的強者看來,大約跟拒絕擁抱的貓在掙紮差不多。
鬧騰了幾秒,蜜發現這隻是在浪費體力罷了。憤怒逐漸褪去,她安靜下來。
少年的衣服有些淩亂,他默默地從桌上拿起一個三角形的東西,用手托着遞到蜜面前。
“又到晚上了。你還沒吃午飯,餓了吧?”
蜜擡手,将它連同佐助的手,一起打飛了出去。
它撞到了牆上,留下了一塊白色的痕迹,室内彌漫開甜蜜的味道。原來是蛋糕,還是草莓味的。
室内又是一陣沉默。少年那頭刺猬似的發尖,似乎也有不那麼有精神。
“你很生氣嗎?……但是我很高興。”
蜜在黑暗中,安靜地看着少年的臉。她熟悉的、信任的臉,在長久的凝視下,漸漸變得陌生起來。
當心頭那陣荒謬的痛感漸漸下沉,她又能笑出來了。
“你想做什麼?像志村團藏一樣,把我關起來,為你生小孩嗎?你昨天晚上就想跟我交//配對吧?”
“……我想讓你隻屬于我。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有小宇智波。”佐助拉起蜜的手,按在他的臉頰。他眼中蕩漾着溫和的笑意,一絲窘迫順着眉毛,悄然滑落在眼角,令他半垂下眼:“如果你怕疼的話……你對我用術式反轉也可以,把我拟态成‘宇智波蜜’。”
“等等……”蜜震驚地瞪大眼:“你的意思是,你願意替我懷孕、生小孩?”
“……”
佐助沒有回答,但他擡起了眼。那雙飽含情意的眼睛與蜜的視線焦灼在一起,帶來的熱意似乎與接吻沒差。
蜜一瞬間就腦補出了佐助撫着圓滾滾的肚子,滿臉母性的微笑,叫她‘阿娜塔’。
——嘶……
蜜一時竟然有些心動,連生氣都忘了。
“把你拟态成我?術式反轉持續時間沒這麼長吧?懷孕要十個月啊……”
她脫口而出,又懊惱地瞪眼。
“如果你願意的話,總能想到辦法的吧?畢竟你就是這樣的家夥。”
佐助嘴角噙着的笑意淡淡的,卻如同前一晚一樣,即使在争吵中都沒有落下。
“不論怎樣都好,隻要跟你在一起,隻要你隻跟我在一起,我就覺得幸福……但是你竟然打算跟三輪霞做那種事,讓她受//孕……以後還有其他女人吧,也許還會有别的男人?
“我太生氣了……你要是不想,我根本抓不住你。也許你跑出去一陣,就能多出來很多很多情婦和孩子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努力忍住了,隻殺掉了你讨厭的家夥。這樣,我是不是就有點用了?……把你帶到這裡之後,隻有我們兩個,你也跑不掉了。我又變得幸福了……”
少年的語言組織能力似乎變得差勁了。他更用力地把蜜的手按進他的臉頰,蜜的手甚至能隔着臉頰,摸到一顆顆倔強的牙齒。
“等等,我要跟小霞做哪種事啊?你難道說的是交//配?”
佐助似乎回想起蜜的知識在貧瘠和豐富之間反複橫跳的操作,繼續認真地解釋:“動物之間才叫這個詞。在人類之間,隻有相愛的兩人才可以。所以如果你和三輪霞做這種事……”
殺氣森冷地從他眼中射出。
“變态!!!”蜜跳起來,但手還被握着,隻能像是踩到了口香糖的貓似的,拼命甩手。“你好變态!!!誰要拟态成你,跟小霞做這種事!你好惡心!!!”
佐助看起來又有點呆。
——他發現自己又犯了常識錯誤。因為他的女朋友根本不按常識走。
“……那你要怎麼讓她……立刻當你孩子的媽媽?”
“重金求子!科技助孕啊!!!”
“……”
“小霞那麼缺錢,說不定就願意呢!!!”
“……”
——悖德程度低了一點,至少對于‘男朋友’來說心理上稍微好受些了,但仍然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