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遲棗棗把兩年前那件事忘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因為這把傘很明顯隻是抓馬海洋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行了行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好好看店。”
吃完早飯,許清也毫不猶豫地趕客。
“這種拿錯快遞的受害者,我看有我一個就夠了。”
她把遲棗棗的包挂到她肩膀上,發自内心地深深歎了口氣。
“怎麼就受害者了,這事擱人家那都是偶像劇标準開頭,也就你倆不争氣。”遲棗棗被她推着後背離開家門的時候還不服氣地辯解。
“再說了,你不是休假嗎寶寶?幹嘛這麼着急趕我走啊。”
順手拿起擺在玄關處的長柄傘,許清也一邊整理剛才癱倒弄亂的衣領,一邊簡單利落地回答。
“我有事。”
“什麼事?要出門嗎?”遲棗棗抖了抖還沒瀝幹的傘。
“我即将化身海燕。”
“啊?”
許清也悲痛的一字一句道:
“因為我要去直面風暴。”
——
路薄家門口隻有一塊淺灰色的地毯,他對面沒住人,樓層平台空蕩蕩地,連物業一開始送的發财樹都不見了蹤影。
估計要麼被他養死了,要麼被他丢了,或者兩者兼有。
許清也一站到他門口,就不可抑制地想起來昨晚開門的情況。
雷電交加,狂風大作。現在想想她就是扣了個加裝的保險栓就敢給陌生男人開門,也是“勇敢”。
不過嚴格來說,他也不算是陌生人。
畢竟兩年前他們就已經是見過家長的關系了。
“扣扣——”
她硬着頭皮敲響了路薄家的大門。
三秒後,路薄穿着單薄的白T出現在她面前,他白皙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微紅,微長的發還滴着水滴。
顯然是剛洗完澡沒多久。
時隔兩年,許清也還是忍不住為這副皮囊心神一晃。
“你找我?”
路薄的聲音細聽之下有點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淋了雨的緣故。不過他的語氣倒是疏離的很正常。
他的視線落在許清也手上那把墨綠的長柄傘上,等待她的回答。
“對,我來還傘。”許清也把傘朝他遞了遞。
“這把傘是你的。”
他挑眉回答,還是垂眼看着那把傘。
不知道為什麼,許清也竟然感覺在這句話中讀出了一絲委屈。
“我看過傘帶了,這把不是我的傘。還是得還給你。”
許清也忍着尴尬解釋,卻沒想到他會反駁。
“你的那把我不小心弄丢了,就當我賠你的,這把傘就是你的。”
長睫掩住他眸中的情緒,許清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畢竟兩年前的那場訂婚宴,準新郎遲到、準新娘逃跑,真可謂是豪門圈裡的一段永恒經典,抓馬中的遠古神話。
他們倆,恐怕至今都是圈子裡家長教育小孩的典型反面例子。
“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你說。”
許清也看着他越來越冷的臉,感覺再不說恐怕說了也沒用了,一鼓作氣道:
“你能不能先别告訴我爸媽我住這兒。作為回報,你要是不想讓父母知道你的住址,我肯定會守口如瓶……”
“行。”
路薄打斷她的話,答應得出奇輕易。
“至于我父母,随你告不告訴他們。”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許清也卻聽清楚了。
“他們即使知道,也不能改變什麼。”
門被啪地一聲關上,許清也拿着傘站在門外,還沒從他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還真霸道,看來兩年不見,路薄已經有全力反抗聯姻的底氣了嗎?
要是兩年前就這樣,也許兩家還不至于弄得這麼尴尬。
她把傘輕輕靠在路薄家門口,忽然想起來他剛才開門的時候隻開了一條一人寬的縫,足夠讓他站在門縫中,跟她對話而已。
關于門後的一切,路薄一點也不想讓她看到。
上樓的過程中,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這一年裡他家莫名傳出的哭聲,還有他隔三岔五拖着大行李箱離開的背影。
思及路薄剛才冰冷的眼神,許清也背脊一陣冰涼。
他該不會,在做什麼犯法的事情吧?
——
她突然加快的腳步聲,以及樓上砰的一聲關門巨響,全都清晰地落入了路薄耳中。
許清也敲門的時候,他正要去拿吹風機吹頭發。可關上門的時候,卻忽然隻想就這樣坐在沙發上,什麼也不幹。
額前的發上滴落下水珠,滴在嶄新的布藝坐墊上。
芝士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蹲在了他腳邊,蹭了蹭他的褲腿。
他伸手想摸摸它的腦袋,手伸到半空中,卻被一陣系統自帶的電話鈴聲調轉了方向。
“你還好意思打來?”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他不善的語氣,沉默了半天,直到路薄挂電話的邊緣,才求饒道:
“别别别你先别挂。”
“這不科學,就按你昨天跟我說的那一套,我還誇你鐵樹開花呢。”
路薄沒心情聽他的口水話,正要挂電話,芝士卻忽然跳到沙發上,按開了幾乎落灰的電視。
開屏的啤酒廣告看得他若有所思。
“路遠,你帶兩瓶啤酒來我家。”
電話另一頭的路遠躲在片場的角落裡,差點被他驚得叫出聲。
“不是,哥你啥時候學會喝酒的?”
“不願意來就算了。”路薄隻是一時興起,話一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我來我來!我最後一場戲拍完就來。”
路遠沒給他後悔的機會。
為了這一句話,路遠超常發揮地完成了最後一場拍攝,趕去買啤酒的時候,導演還誇獎他演技又進步了。
直到他興緻沖沖地做到路薄家的客廳,拉開兩罐啤酒放到兩人面前,才被路薄一個簡單的動作弄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