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哪我就去哪。”
池棗棗歪頭故意甜甜一笑,附贈氣死人不償命的夾子音。
“相信陸大明星住的肯定是很nice的酒店,反正你哥說他報銷喽。”
急診病房門口——
即将支付一筆“巨額”房費的路薄跟許清也并排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
沖動之後冷靜下來,許清也有些後悔剛才被路薄一激,話趕話的就答應了結婚。
好不容易想到他出差應該不會帶着戶口本的事。她假裝善解人意地表達諒解,沒成想不僅沒能拖延領證的日子,反而在五分鐘後見到了路薄手上那本大紅色的小本子。
走廊上人來人往,喧雜的聲音沖淡了空氣中尴尬,許清也鼓起勇氣要開口,卻被路薄半路搶了個先。
“你打算什麼時候跟阿姨正式說?”
“說什麼?”許清也輪流捏着指尖裝傻。
“不需要跟阿姨說一聲嗎?”
路薄有些意外地挑眉,接着補充道:
“我們結婚的事。”
他一口一個結婚,完全沒有一點尴尬或是羞澀的樣子。雖然兩人也算是認識兩年了,可過去一個禮拜裡說的話幾乎是過去的全部了。
許清也轉頭看他,路薄低着頭查詢民政局上班的時間,大紅色的戶口本墊在手機下面,隻露出來一圈邊緣。
卻很醒目。
“要說的。”她點頭回應,直接了當地問道:“那你呢,你為什麼會同意結婚?”
他表現得太積極,回憶起他前後不一的态度,許清也的目光落在路薄頓在網頁搜索框的指尖,幹脆撕開體面的外衣,赤裸裸地剖白道:
“你也看到了,我媽的病比你想象的,也許還要更嚴重。我沒有時間等了,但你看起來并沒有這樣急迫的需要。”
她直直對上他那雙淺褐的眸,不想錯過他眼神中任何微小的情緒。
他手中的屏幕暗了下去,沉默片刻,平靜道:
“誰說我沒有急迫的需要?”
“我也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路薄偏開視線,佐證似的補充道,“你是最合适的對象,否則兩年前兩家也不會選我們聯姻。”
他的回答意料中的簡單明了,再正常不過的原因,足夠讓許清也放下疑心,心間莫名的空了一瞬。
至于這一瞬間的異樣,可能是一種原來如此的怅然吧?
她點頭表示了解,順着路薄剛才的問題禮貌地回問:
“你的家人,也需要告訴他們一下吧?”
“嗯,路遠應該已經知道了。”
他搖了搖手中的戶口本,眼中笑意溫柔。
許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避開父母不談,總之他們也并不是懷着愛意走進婚姻的小夫妻,她禮貌地問過,也就不再多提。
病房裡的燈忽然亮起,許清也快步起身推開房門。
尹虹已經醒了,靠在床頭,伸手去夠櫃子另一頭的水杯。
“媽,你現在會不會哪不舒服?”
許清也着急地拿過水杯,隔着杯口探了探冰涼的溫度,緊張地看向尹虹。
“不會,媽媽好好的,隻是醒了有點口渴。”
尹女士接過水杯,阻止了她轉身去接熱水的動作,安撫地拍了拍許清也的手背,無奈又心疼地安慰道:
“小也,你别擔心。”
自從尹女士醒後,她們隻字不提尹女士的病,許清也盡量表現出尋常的樣子,心裡卻忍不住時刻都在擔憂。
胰腺癌是“癌中之王”,中期的存活率甚至沒有百分之五十,尹女士卻說她好好的,别擔心。
她垂眸想憋回不争氣的眼淚。尹女士接過水杯,擡頭間看到病房門口的身影,遲疑地問:
“小薄?”
路薄不知道什麼時候跟着她進了病房,隻是靜靜地靠在病房門口,沒有出聲打擾她們。
醫院裡開着暖氣,格紋的灰色大衣被他脫下來抱在臂彎,路薄隻穿着一件單薄的條紋毛衣,衣角可愛的貓咪刺繡沒了遮擋,暴露在她的視線中。
聽到尹女士的問句,他乖順地點了點頭,走到許清也身邊答道:
“阿姨,是我。”
在尹女士疑問的眼神中,許清也的目光瞟過路薄大衣口袋裡露出一個小尖角的戶口本,硬着頭皮道:
“媽,他是在這陪我守夜的。”
“我們打算結婚了。”
完全沒有鋪墊的消息震得尹虹愣了一瞬,回過神來,瞬間冷了神色。
伴随着一聲清脆的響聲,水杯被重重放回床頭櫃,尹虹拉着許清也的手小聲質問道:
“小也,媽媽不會逼你了,結婚不是小事,你怎麼能随随便便找個人就決定下來呢?”
許清也輕輕掙脫尹虹抓着她的手,小聲地頂嘴道:
“怎麼能是随便找個人呢?不然兩年前媽你也是随随便便選他的嗎。”
尹虹被這丫頭彎彎繞的邏輯氣笑了,幹脆直接地下了結論。
“不行,媽媽不同意。”
許清也下意識着急地看向路薄,他一向說話強硬直接,根本不管别人的看法,今天卻像是進了水的槍炮,啞了聲。
見他躊躇着不說話,她幹脆一把拉起他的手。
“我們都在一起一年多了,結婚本來就在計劃中,媽你為什麼不同意啊?”
把十指相扣的手擺到尹虹面前,許清也拖長了尾音,着急下不自覺地帶了些撒嬌的語氣。
語氣軟軟糯糯地,似乎有一陣電流從相扣的指尖直抵路薄的心髒,震得他愣在原地,像個溫熱的木頭人。
“你們交往一年,媽媽怎麼一點都沒察覺到過?”
尹虹拍開許清也舉到她面前相扣的雙手,眼神狐疑,顯然還是不相信。
相扣的手被拍落回兩人中間,許清也的視線從尹女士寫滿不信任的眼中挪開,撞上了路薄毛衣上那隻張牙舞爪的貓咪。
她心一橫,拽了拽他的手,踮起腳尖靠近。
路薄被她一拽,本能地低頭看她。
她身上溫柔綿長的雛菊香味忽然包裹住他,溫熱的氣息沿着鼻峰打在他臉頰上,癢癢的。
臉側印上女孩偷襲般輕啄的一吻。
毛衣的衣角被她輕輕扯動。路薄會意,靠近病床前一步,若忽略他同手同腳的步子,低沉堅定的聲音還算的上是鎮定沉穩。
“阿姨,小也說的都是真的。”
“我會好好照顧她,請您相信我,答應這樁婚事。”
一兩個字節後,他的語氣就恢複了往常的平靜鎮定,偏頭看向許清也的目光深邃而溫柔。
“她不愛帶傘,我也想要有個合法的立場,能在雨天給她送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