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試衣間門口的時候,許清也無意中一瞥,看着巨大的玻璃磚上的倒影發呆。
女孩抱着昂貴的禮服站在試衣間門口,玻璃磚裡映着她穿着純白色毛衣和牛仔褲的身影。保守估計,她全身上下的衣物加起來的價格,可能還沒有她懷裡那件連衣裙價格的零頭多。
“許小姐,試衣間裡不是這樣的裝修,我們店裡都是經過嚴格檢查的。”
給她領路的櫃姐見她望着玻璃磚出神,以為她是擔心這樣的玻璃裝飾有雙面鏡的風險,急着擔保道:
“您完全可以放心,不會有任何隐私問題。”
許清也尴尬地張了張口,沒有解釋,隻是點了點頭。
拉上試衣間簾子的時候,她的目光掠過精緻的冬春新款,在空蕩蕩的茶幾桌上頓了兩秒。
櫃姐順着她的目光回頭,解釋道:
“許小姐的衣服在路先生手裡,您不用擔心。”
許清也腦中頓時浮現路薄抱着那件臃腫的白棉襖坐在沙發上的樣子。
“您跟您先生感情真好。”
櫃姐一半吹捧一半真心的話讓她回過神來,善意地笑了笑,拉上了簾子。
許清也還是不太能适應這種環境。
她從高三起就沒再用過許民輝的錢,當然也不可能會走進這樣“燒錢”的店裡。
蔣阿姨給她挑的是一件款式簡單的淺色長裙,抹胸的設計讓她精緻好看的鎖骨暴露在試衣間閃亮的燈光中,裙擺的下半部分用了各色花卉元素,立體的手工刺繡和油畫印花在隐約藏在漸變色的波浪紗中。
細小的亮片好像是嵌在布料中的,不用許清也搖晃裙擺,舉手投足間也會閃出星星點點的光。優雅中又不失活潑靈動。
衣服很好看,她除了最初的驚豔,現在腦子裡卻隻盤旋着一個擔憂。
選了這麼好看又昂貴的禮服,蔣阿姨是打算要帶她去什麼場合下的宴會呢?
店裡的暖氣開得很足,試衣間裡燈光亮的發燙,許清也雖然不熱,但也不好意思多磨蹭。換好禮服,她就推開簾子大方走了出來。
沒想到一推開簾子,就正巧對上了他淺棕色的眼眸。
路薄站在蔣玉琳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好了一身裁剪合體的西裝禮服。純黑的領帶被銀制的領夾一絲不苟地束縛在原處,她的白棉襖被他單手抱在懷中,顯得格格不入。
除了西裝領口上别着銀色的黑桃配飾,他周身沒有多餘的顔色。
純黑白的配色讓他本就深邃而帶有攻擊性的眉眼顯得更疏離冷漠,矜貴中多了幾分遙不可攀的距離感。
看到許清也從燈光暗處走來,路薄眼中劃過一絲驚豔,但很快斂平了眸中的波動。
“太太您真有眼光。”
櫃姐見機立馬順水推舟地要介紹同主題的另一件禮服,立馬劃開ipad上的圖片要給蔣玉琳看。
“這是我們本季剛到的新品,果然特别适合許小姐,您看看這件,也是以新中式花卉為靈感主題……”
蔣女士還在糾結手上的兩根項鍊,看也沒看櫃姐手裡的圖片,随意道:
“一起包起來,送到……”
話到一半,才轉頭瞥了一眼自家兒子。
“地址問他要。”
似乎是選得為難,蔣玉琳直接走到許清也面前,比劃了會兒,最終選出一條流光溢彩的寶石項鍊給她帶上。
不得不說,蔣影後的審美一向是圈内從不掉線的水平。
許清也本來就皮膚白皙,淺綠色的長裙襯得她更是皮膚白皙水潤,裙擺中間隐約在裙紗中的花卉充滿飽滿的生命力,曲線優美的頸間那條華貴的寶石項鍊又給這份靈動的生命力增添了幾分厚重的魅力。
鎖骨中間一涼,許清也低頭看着鴿子蛋大小的寶石吊墜,從容地态度終于顯現出一絲裂痕,不好意思道:
“阿姨,這條項鍊會不會太貴重了?”
蔣女士滿意地扶着她單薄的肩左看右看,聽到她猶豫的聲音,皺起眉不滿意道:
“還叫阿姨嗎?”
許清也沒想到她的關注點會在這兒,下意識帶着求救的意思把視線飄向路薄。
男人垂眸看着她閃着細碎光芒的裙擺,與她的視線在空中交錯而過。
沒有絲毫表示。
許清也隻好佯裝害羞地垂下頭,喊了一句:
“媽。”
蔣女士的笑容明顯更滿意了,大手一揮,不止這兩件禮服,就連桌上一整排的包包都掃蕩式拿下,統統要送給許清也。
這下許清也就不得不推辭了,這麼貴重的禮物,不止是她和路薄現在這樣的關系能不能接受的問題,真要統統運到家裡,恐怕就不得不占用路薄的書房來放了。
“媽,真的太貴重了,我平常也用不着,我不能收。”
她嘗試着推辭,情急之下倒是喊媽喊得順口又自然。
“以後就用得上了。”
蔣女士壓根沒把她的推辭放在心上,拍拍她的肩,轉身逛到了另一邊的展櫃去。
許清也悄悄拉住路薄的袖子,壓地聲音着急地問:
“你怎麼也不跟着攔一下。”
“攔哪件事?”
路薄整理着并沒有褶皺的領帶,挑眉回問。
“……”許清也就知道他一定看見了她求救的眼神,咬牙道:
“兩件都。”
“禮服的話,你不用擔心。蔣女士送的禮物從來不收回,況且也花不了多少錢。”
“我好歹也是這種生活經驗的好不好,多少錢我還是能看的出來的。”許清也皺眉反駁。
“你不知道這間百貨是路氏的嗎?”
他目光挪到試衣間邊上的品牌标志上,又接着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