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被間都是他身上那股青柑橘混着油墨的味道，霸道地包裹着她。

許清也本以為睡在陌生的床上，她大概會聞着這股霸道環繞的氣味失眠，沒想到一裹住柔軟的被子，就沉沉墜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間，好像在半夜聽見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緊接着被窩裡被一股沾着水汽的寒風鑽了進來，手心一暖，男人微涼的指節分開她的指縫，準确地滑入。

食指相扣，才更發覺他們掌心大小的差别。

許清也被被窩裡濕涼的冷意喚起片刻清醒，皺着眉睜眼，就看見男人近在咫尺的眉眼。

“路薄？”

被他牽住的指尖動了動，許清也試圖叫醒他。

“我們談談。”

也許是才從夢中迷糊醒來的緣故，她的聲音很小，還帶着股慵懶甜糯的氣息。

男人的眉心跳了跳，阖着雙眼一副已經熟睡的樣子。

許清也不罷休地想甩開他牽上來的手，男人的手心卻像是沾了膠水，怎麼也甩不開。

她正要翻身坐起來，卻被一雙手臂攬在原處。

“好困。”

路薄低沉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溫熱的鼻息，隐約被她品出幾分撒嬌的意思。

她可不想理會他的無賴的行為。

許清也一扭頭，就對上他無限放大的眉眼。

他看起來的确是困極了，冷硬的眉峰都帶着困倦的意味，眼下是依舊沒有褪幹淨的淺青。

一整天的場景在她面前電影膠卷似快速閃過，拉着她跑到樓梯間的他、捏着她鎖骨間的寶石項鍊不放的他、還有噴泉邊一把抱起她的他……

這一整天，路薄的确也很累。

他才出差回來，就接連忙了這好幾天，更别說還病了一場，困也是正常的。

“明天再說好不好。”

路薄似乎察覺到她逐漸軟化的态度和不再掙紮的動作，得寸進尺地攬緊了她，他大手橫在她腰間，灼熱的氣息撲在她耳根。

像隻粘人的大狗狗。

許清也軟下來的心瞬間穿上了盔甲。

雖然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妥協着睡着的，總之接下來的一整晚，她意外地睡得安穩。

身後的男人像是個巨大的暖爐，在下半夜源源不斷地向她提供暖意，這冬夜裡倒是出乎意料地讓人留戀。

一覺醒來，已經天光大亮。

許清也揉着眼睛煩躁地按掉響個不停的手機鈴聲，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是躺在路薄床上的事實。

意識瞬間回籠，她下意識往身側看去。

身側一片空蕩，如果不是被窩裡還殘留着的暖意，許清也幾乎要以為昨晚迷迷糊糊看到的都是一場夢。

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不用解鎖，就看見了十幾條觸目驚心的未接來電。

來電人全部顯示着“江聞舟”三個大字的備注。

未接顯示他一直打到了十二點，最底下是一條簡短的短信。

可能是實在打不通了，才選擇留言了一條短信。

許清也點開短信，内容隻有一句話：

——看到消息了盡快給我回一個電話。

她了解江聞舟的為人，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不會着急到這個份上。

沒有一點猶豫地，許清也直接撥通了他的電話。

幾乎沒有幾秒的鈴聲後，江聞舟就接通了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似乎昨晚睡得并不好。

“小也，你昨晚怎麼沒接電話？”

“昨晚我……”

腦中閃過昨晚宴會的種種，他關切的話莫名讓許清也一陣心虛。

“可能是在宴會上多喝了幾杯，回來有點累，就直接睡了。”

“聞舟哥，是出什麼事了嗎？”

江聞舟聞言也不疑他，淺歎了口氣道：

“小也，你現在來一趟江城人民醫院吧。”

許清也腦中瞬間閃過他從前執行任務受傷躺在急救室的樣子，她知道刑警一直不是什麼多安全的職業。紛亂的畫面從眼前閃過，總之沒有一件是能放下心的。

從江聞舟的語氣裡聽不出傷勢，她翻身下床，一邊收拾着，一邊緊皺着眉挑了最無關緊要的問題試探道：

“你來江城了？”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許久，最後遲疑地道：

“小也,你先過來吧。”

“阿姨也在這。”

他的話讓許清也的放下小半的心瞬間一沉，來不及追問，江聞舟甩下一句話就挂斷了電話。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