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閃爍,放下鍋的餃子用不了多久就熟了,白胖可愛,挨挨擠擠地浮上來。
團團坐圍成的人圈缺了一角,許清也的位置空蕩蕩地,隻剩下喝到一半的酒杯。
“棗棗姐,他們…是不是認識啊。”
小田把盛滿餃子的瓷碗遞給遲棗棗,代表身後一衆悄摸着好奇的目光,壓低聲音問。
許至言捏着筷子沒啃聲。
許清也已經好幾年不肯跟他聯系了,他其實也很好奇,停下動作仔細聽。
“認識啊。”
遲棗棗摸着下巴,接過瓷碗放在了身邊。
“不過到底是什麼關系呢?”
“我也很好奇啊。”
她眯着眼琢磨,撐着下巴把頭轉向朝着馬路對面的方向。
大家不由自主跟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許清也跟路薄一高一低站在馬路對面的路燈下。
屋外的天氣冷,她隻穿着單薄的毛衣,雖然披着毯子,冷風好像還是會順着毯子把濕冷的涼氣送到直達皮膚。
她似有所感地回頭,院子裡的衆人立刻齊齊收回視線,盛餃子的盛餃子,倒酒的倒酒,裝成一副聊的熱火朝天的樣子。
各找各的事情,總之力求體現出很忙的樣子。
許清也平靜地收回視線,一擡頭,就被他忽然的靠近驚得退後半步。
不過最後當然是沒有退成。
她白皙修長的頸被一股溫暖柔軟的布料包裹,男人握着寬大的圍巾,以半環住她的姿态把圍巾繞了個圈,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潮濕的冷意。
柔軟的布料還帶着他頸間殘留的暖意,呼吸間都是獨屬于他的味道。
許清也蹙眉擡頭,透過他垂在額前的碎發,在他認真的眸中清楚地看見了自己。
隻有自己。
“你怎麼會來這?”
那條沒頭沒尾的微博私信讓她在心中隐隐有些懷疑,但理智還是不相信。
“找人。”
路薄拉住她試圖解開圍巾的手腕,反而把她圍得不怎麼嚴實的毯子拉得嚴嚴實實地。
許清也心中一頓,抿唇道:
“這裡的人都在院子裡了,你要找的人應該不在這。”
她推開半步,把圍巾解下來遞給他。
轉身間,手腕卻被人緊緊拉住。
“找到了。”
“要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
男人滾燙的手心輕輕松松圈住她纖細的手腕,好像帶着輕歎的話也滾燙地刺燙着她的心。
許清也沒有回頭。
心動的感覺就像一場高燒,無法克制,卻可以選擇在病入膏肓前及時止損。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止損抽離。
“既然找到了,那就回吧。”
“這裡山路不好開,趁現在還不晚…”
她輕輕一擺,意外輕松地掙脫了被他禁锢着的手腕。
轉身還沒走出一步,身後響起路薄輕聲的歎息。
“真的不能收留我一晚嗎?”
“我的車沒油了。”
他的聲音真誠而無奈,隐約還能聽出幾分刻意賣慘的嫌疑。
山裡晝夜溫差大,雖然車裡還能勉強避一下風,但沒有空調的話,終究還是太冷。
“你别問我。”
許清也猶豫片刻,丢下一句“這又不是我開的民宿”,就推開院門坐回了溫暖的篝火邊。
路薄唇角輕勾。
很快跟上她的步子。
火堆邊的幾人原本聊的熱火朝天,見許清也回來了,熱情地給她盛餃子。
“清也姐,給。”
小田伸出去的碗還沒遞到應給的主人手裡,就被一隻冷白的大手截胡。
許清也詫異地擡眸,怎麼也想不出來這男人會是着急搶一口餃子的人。
“太燙了,我端着你吃。”
他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瓷碗穩穩端在他手心,平舉在她面前。
為了給她端一個足夠舒服的高度,路薄順勢在她身邊坐下,正正當當擠在許清也和許至言中間,硬生生把許至言擠走半塊磚頭的距離。
在坐誰都沒想到十分鐘前他們心中高冷的高嶺之花,十分鐘後,居然眼巴巴地坐在許清也身邊給她捧盤子。
太魔幻了,這畫風實在有點跑偏,高冷的濾鏡簡直碎了一地。
小田尴尬地收回手,讪讪地道:
“的确挺燙的,是我沒考慮周到。”
許清也憋着火在心裡長歎一口氣,圓場道:
“他開玩笑的。”
“就是他這個人玩笑都挺冷的。”
許清也本想借機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頭,卻忘記了他今天穿了件厚重的衛衣,一巴掌下去沒能暗戳戳拍疼他,反倒是拍的自己手心通紅。
她暗咬着牙去搶他手裡的碗。
态度太堅決,路薄怕争搶中撒出來熱湯燙傷她,隻好順着力氣随她搶,随後飛快地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墊着吧。”
許清也差點被他一個動作擊潰。
一來就幹出這麼情商窪地的舉動,還拉着她一塊尴尬,好不容易用玩笑蓋過去,他這一句話豈不是等于說他之前的話都是認真的?
“你吃錯藥了?拜托說話先過過腦子好嗎?”
她忍不住接着接過紙的機會壓低聲音罵道。
“我怕你受傷而已。”
他滿臉失落,仿佛真的隻是擔心她被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