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也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要不怎麼能從他這樣的面癱臉上看出來雙眼的委屈二字。
她木着臉收回視線,見他的目光思索地落在一旁碟子裡的勺子上,立馬搶在他慢慢伸出的手前抄起勺子。
路薄今天處處都透着不對勁,古怪地讓她心裡發毛。
許清也毫不懷疑,她要是手再晚一步,他說不定還真會拿起勺子要“喂”她吃。
兩人的細小的互動被周圍人盡收眼底。
遲棗棗心裡一萬個為什麼在咆哮,卻隻能先繼續這場尴尬的新年餃子宴。
同樣内心咆哮的還有被一屁股擠開的許至言,不過他可不止是心裡咆哮,抓着機會就冷着臉諷刺:
“玩笑冷還開。”
“沒有幽默感别硬凹,不看看多油膩。”
對于他話裡“油膩”兩個字,許清也深以為然。
何止是油膩,她簡直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來報道了。
路薄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沒聽到許至言的話一樣,低頭一通操作手機。
許清也慢慢地吃着餃子,收回目光。
也對,他向來不管别人怎麼想,活的比她潇灑多了。
擔心他跟許至言吵起來簡直是多餘。
視線中忽然又晃過他冷白的手腕,許清也下意識捧着碗一躲,卻聽見他輕笑的聲音。
“電話好像打不通,這裡有能管民宿的人嗎?”
路薄伸手給她看民宿聯系電話的未接記錄,她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是在訂房間。
“喏。”
許清也小巧的下巴一擡,眼神指向就坐在路薄右邊的許至言。
“他是老闆。”
許至言正被路薄徹頭徹尾無視的态度搞得一肚子氣沒地出,這下正好給撞到了槍頭上,态度倨傲地一口回絕:
“預定滿了,不接單。”
路薄點了點頭,沉穩地開口:
“我可以加價,兩倍。”
圍觀群衆早就嗅到八卦的氣息,擺好了花生瓜子小闆凳。
一倍、兩倍、三倍……十倍
這架勢,妥妥的豪啊。
可惜他碰上的是同樣不缺錢的許至言。
這位除了對上他姐,跟誰都是不肯受氣的性格,咬死了不行。
局面焦灼地僵持着。
“二十倍。”
在衆人瞪大雙眼的目光中,路薄氣定神閑地吐出三個字。
許至言根本覺得他這種态度是侮辱,正要惡狠狠地要回他“不行”兩個大字。
“夠了。”
許清也冷着臉為這場無意義的争執喊了停。
“幼稚不幼稚?”
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放心地太早了,許清也的視線撇過争執半天的兩個男人,最終停在許至言身上。
許至言原本得意地以為許清也這是要給他撐腰了,沒想到轉頭卻看見她不贊同的神色落到了自己身上。
“姐,你說我幼稚?”
他滿眼受傷地坐直,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沒注意到路薄在他一聲心碎的“姐”喊出口的時候詫異的挑眉,重新換了一種眼神審視他。
“天寒地凍、荒郊野嶺,把人拒之門外,出了什麼事,看輿論會不會淹死你。”
許清也懶得跟他多說,放下碗跟大家道了個晚安,就轉身回房了。
留下原地的許至言後知後覺地從話裡品出一絲擔心他的意味,留給路薄一個挑釁的眼神,就扔下碗美滋滋地追進一樓大廳去了。
除夕夜的篝火晚會以一場意料外幼稚的争執不歡而散。
好在遲棗棗是個熱場子的好手,最後的收尾勉強還算氣氛愉快。
許清也被一整晚的意外弄的頭疼,徑直上樓進了房間休息。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被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吵醒。
“棗棗,你又忘帶房卡了嗎?”
她披了件外套,揉着眼睛強撐着起身開門。
大門打開,門口卻不是遲棗棗。
她披着單薄的外套,裡面還是晚上那件純白色的毛衣,隻不過比剛才顯得更皺巴巴了一些,揉着眼睛困倦的樣子像是剛被人從夢中吵醒。
路薄抿唇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你已經睡了。”
他總算說了整晚最正常的一句話,許清也來不及松口氣,就看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檀木小盒子。
“你這是?”
她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拉着手腕攤開掌心。
“我有東西想給你,你拿着,先回去睡吧。”
雕花精緻的檀木盒子穩穩放在她手心,盒子就已經這麼精緻好看,更别說裡面的裝着的東西了。
不過不管裡面擺的是貴重的,還是意義珍貴的,以她現在的立場,她都不打算收下。
許清也徹底清醒過來,皺了眉道:
“我不能收。”
她把盒子一把塞回路薄的口袋。
到底力量懸殊,盒子剛落入他口袋,就被男人重新拿出來,按在她手心。
“路薄,你到底想幹什麼?”
掙紮不了,想起一整晚他神神叨叨的舉動和話語,許清也忍不住惱火地爆發了。
指節被人溫柔地合攏,握住了手心的盒子。
她聽見路薄有些洩氣地反問道:
“許清也,你看不出來嗎?”
“我在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