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我的小玫瑰。”
……
是吧?是聽見他這麼說了沒錯吧?
許清也靠在越野車的後座,抱着靠枕看着窗外掠過樹影發呆。
從出門開始她就一路糾結着這句話到底是個夢,還是真實聽到的。
總覺得清晰到可怕,但介于前幾次同樣清晰的夢,她也不敢随便下判斷。
前座的兩個男人透過後視鏡偷偷看向後座的女孩。
她撐着腦袋靠在窗邊,眉心皺着又舒展開,周而複始。
好像有什麼難以解決的困擾。
許至言搶了遲棗棗跟車的位置,本來就有點心虛,接連瞟了幾眼許清也皺着眉歎氣的樣子,沒撐住幾秒就轉頭忐忑地問:
“姐,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終究還是顧忌在路薄面前低姿态有點丢臉,他盡量放輕了聲音,話幾乎都黏在了嗓子眼。
不過這樣一來,這聲音基本就被許清也劃為環境聲給忽略了,壓根沒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
聽不到回答,許至言終于顧不上丢臉,更大幅度地朝後座探頭。
“姐?”
這回委委屈屈的聲音終于是把許清也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出來。
“怎麼了?”
她擡頭就看見許至言探出個腦袋的樣子,第一次發現他的脖子還挺長。畫面太滑稽,她甚至有點想笑。
“沒怎麼。”
許至言終究還是慫慫地揭過了話題。
駕駛座的男人輕笑一聲,擡頭見從後視鏡瞥見許清也撥弄出風口的動作,伸手調低了空調風速。
許至言這個傻小子還沒發現,其實許清也已經态度松動地允許了他喊她姐姐。
“熱嗎?”
他的目光透過鏡子跟後座的女孩對上。
許清也搖搖頭答道:
“現在不了。”
回答速度看的許至言那叫一個眼紅。
“車不是沒油了嗎?
車窗外的綠色不斷飛速掠過,許清也後知後覺地想起一個問題,緊接着懷疑地問:“現在這油,在哪加的?”
路薄下意識摸了摸鼻尖,含糊道:
“不遠處有個加油站。”
許至言這下總算抓到點話柄,立刻揪着反駁:
“我買下這民宿的時候在周邊逛了很久,這附近加油站分明很遠。”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别騙人了。
自覺檢舉到了他話裡的漏洞,許至言像隻豎着耳朵求表揚的大狗狗,轉頭一瞬不移地看向後座的許清也。
當然了,表揚的是沒有的,反而看見了許清也嘴角悄悄勾起的笑。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糧。
駕駛座的男人瞥見她目光澄明的笑,也彎唇小心開着夜路,耳根悄悄爬上薄紅。
“你幫忙看着點路。”
她翹了翹下巴,終于主動給許至言派了點“任務”,好讓他結束他無限刷存在感的躁動。
接到來自親姐的指令,他果然一秒認真,轉頭幫着看起山路的路況來。
許清也其實真的覺得夜裡的山路不太安全,可頂不住這兩人一左一右地煩人,半誘惑半威脅的要她一定要去醫院看一眼。
路薄的工作明明經常需要在山區野外出差,他也說了,她的傷口看起來的确是皮外傷,可就是跟着許至言一塊鬧人。
好在加油站遠,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卻比加油站遠不了多少。
下車的時候還是由路薄背着她,在門診排了号順利讓醫生看完了傷口。
“傷口不要沾水,按時塗藥,休養幾天就好了。”
醫生擡頭看了眼闆闆正正站在着姑娘身後的兩個“大漢”,淡定地把取藥單遞給許清也。
“謝謝醫生。”
“都說了是皮外傷了吧?”
許清也無奈地看了眼身後一左一右的“兩大護法”,扶着桌子要自己站起來。
路薄接過她手裡的取藥單,攙着人抿唇道:
“醫生,可以一起做一些常規檢查嗎?”
許清也意外地擡頭,卻對上男人沉靜的深眸。
“你姐有時候早上起床會頭暈,既然來了,就做個常規檢查吧?”
他偏頭朝許至言解釋,語氣當然不是詢問的意思。不過涉及許清也的健康問題,許至言壓根來不及計較多餘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
他們出門的時候本來就不早了,簡單的血常規檢查後,已經接近深夜。
許清也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頭暈隻是因為低血糖,了不起還有點貧血的小毛病。
報告單加急出來,路薄也終于放下心來。
其實許清也離開江城後,他去找過尹虹。
可能是因為真的相信了他跟許清也就是一對正常相戀結婚的夫妻,她壓根預想過“假癌症”的事情許清也會瞞他。
三兩句話,路薄就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尹虹的真正的檢查報告單他看過,胰腺癌的事情是假,但大大小小的毛病卻是真的存在。聯想到許清也那些淩晨分享在微博上的線稿,還有她那天早上扶着門緩神的樣子,路薄沒辦法不去擔心。
好在她沒什麼事。
既然身體沒什麼問題,也沒有住院的必要了。時間太晚,幾人打算就近找個賓館将就一晚上,明早再返回民宿。
“姐,咱們真的要住這兒嗎?”
許至言看着賓館走廊裡稀疏布着黴斑的牆面,遲疑地問。
要他說,他們完全可以開車去找個星級賓館住。就算是将就,也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吧?
這幾天他也算看出來了,路薄也是個不缺錢的主。于是他難得瞥了一眼路薄,示意他幫着說兩句話。
“其實住不慣,你也可以不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