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片沉靜的黑。
廚房磨砂質的推拉門擋住男人在水池邊忙碌的大半身影,也擋住了竈台上嗆人的油煙。
為了節省時間,這頓飯路薄是邊處理食材邊做的。
右手邊的小鍋裡的水剛剛沸騰,趁着下鍋面條的功夫,他已經迅速處理好冷凍層拿出來的幾隻大蝦,準備好了碗筷。
許清也撐着腦袋坐在桌邊,目光追随着推拉門後那抹模糊的身影。
“滋啦—”
油花炸開,一股油炸的香味從門縫中鑽出來。許清也摸摸肚子,終于被勾起了饞蟲,不得不承認她的确是餓了。
一碗簡單的海鮮面很快出鍋,幾顆誘人的鮮蝦跟蛋花一起淺淺鋪在面條上。
幾片葉子菜跟零星的蔥花作為這一大碗鮮香誘人的海鮮面中唯一的綠色點綴,漂浮在醇香的湯汁面上。
“嘗嘗?”
男人把筷子擱在碗邊。
許清也深吸一口氣,滿滿的面食香味讓她滿足地彎起唇角,飛快地舉起筷子。
路薄随意套着一件單薄的純色毛衣,碎花圍裙還沒解下來,靠在桌對面看着她動筷的動作,眼底滿是溫柔。
挂着湯汁的面條很筋道,許清也剛叉起一大勺,忽然頓住了動作。
“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的。”
她擡頭的時候正好裝上他專注的眼神,心裡泛起一陣甜蜜,語氣也不自覺地變得軟綿。
“你跟我一起吃嘛。”
話一出口,許清也自己都愣了一瞬。
這麼甜甜嗲嗲的聲音居然是她自己發出來的?
捧着碗邊的女孩忍不住輕微地聳了聳肩,試圖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角度,她的動作全都被路薄收入眼底。
他唇角笑意更深,沒多拒絕道:
“好。”
下一瞬,男人修長的指節撐着桌邊,俯身就着她叉在半空中的筷子嘗了一口。
毛衣領口寬大,他一俯身,許清也愣在原地,不可避免地看見了他鎖骨邊一片暧昧的紅痕。
至于是誰幹的,不言而喻。
“有點鹹了。”
他皺起眉,似乎對口味不太滿意。
在誠實評價這個領域,路薄哪怕是對自己,話也是一樣的嚴苛和不動聽。
“你慢點吃,我去重做一份。”
他敲了敲碗邊,直起身要去冰箱拿食材。
許清也趕緊攔住他。
“不用不用。”
“你再拿個碗,我們分着吃就好了。”
其實這也是她本來的意思。
他聞言頓住腳步,輕擡的眉尾仿佛在質疑她話裡的真僞。
“我愛吃鹹一點的,真的剛好。”
許清也極力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真摯一點。
女孩刻意嚴肅神情的樣子太可愛,路薄忍住笑意,故意走到她身邊,伸手去拿碗。
“不行,我還是重做一份。”
路薄的話裡其實已經帶了笑意,隻不過許清也腮幫子裡還裝着一口沒咽下的面條,看見他伸手搶碗,馬上護食地攔住,根本沒多分辨。
着急地咽下嘴裡的海鮮面,她按住他碰到碗邊的手道:
“我就喜歡重口味一點的。”
不知道是不是湯汁的油光使然,她蜜桃色的唇瓣在餐廳的燈下顯得飽滿瑩潤,護食的動作難得顯出幾分稚氣。
喜歡重口味……
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到底有多可愛。
男人眸色一暗,捧着她小巧的下巴,克制地輕啄她的唇瓣。
“吃吧。”
一觸即離的吻不帶一絲情欲的味道,這種珍重的溫柔反而更讓許清也沉溺。
她還沒反應過來,路薄就退開半寸,目光灼灼地示意她吃面。
看許清也不動作,他好笑地扯了扯毛衣領口,語氣随意地重複她的話:
“你喜歡口味重的,這點我已經知道了。”
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許清也瞬間臉爆紅。
“我才不是,那都是你……算了!”
她争辯到一半,半是氣惱半是羞赫地轉過腦袋,埋下頭吃面。
分明都是他哄着騙着,她才……
“我們小也不氣啊。”
路薄學着她父母的語氣,指尖擦過她盤在腦後略顯雜亂的幾縷發絲,壓低聲音,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在她耳邊輕念了一句,就轉身去處理廚房了。
許清也機械地吃着面,腦中全是他分不清調笑還是認真的輕哄:
“你的重口,我多求之不得啊。”
廚房重新響起水聲,印象裡她很少看見他下廚。但每次下廚,他都早早備好食材,又早早處理完下廚後的殘局,她幾乎看不見他的廚房狼藉的樣子。
夜深,芝士窩在客廳一角的小窩裡,睡得香甜。
許清也吃飽後,本想把手上的碗給洗了,卻被路薄伸手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