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下停車場到商場門口的路不遠,熟悉的越野車很快在有說有笑的兩人面前停下。
駕駛座的車窗被搖下。
路薄本來不打算開窗,可面前的兩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麼,絲毫沒有注意到面前穩穩停下的車。
“滴——”
他輕挪肘臂,長而尖銳的汽車笛聲終于吸引了面前兩人的注意力。
“哥,你就到了?”
路遠用他僵硬的演技表達了驚訝,然後拉開後座車門麻溜上了車。
許清也餘光瞥見了他“無意”按喇叭的小動作,收了笑,冷着臉拉開副駕駛車門。
“下車。”
路薄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冷冷地命令。
前後座的兩人正動作統一地拉着安全帶,許清也聞言楞了一瞬,什麼也沒說,徑直松開了安全帶。
她的氣本來就沒消幹淨,反而有愈燒愈烈的趨勢。
動作也越發利落。
“不是說你。”
駕駛座的男人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聲音裡帶着兩分喂歎的無奈。
“還不下去?”
他的視線透過前窗中間的後視鏡對上後座的路遠,語氣冷了幾度,是最後通牒的意思。
路遠早就聽出來說的是他,隻不過想着裝死蒙混過關,所以窩在後座不吭聲。
沒想到就這樣還是被路薄給揪住了,隻好歎着氣磨磨蹭蹭開門。
換剛才,他說什麼也要賴在車上,趁機把上次得罪他哥的事情給翻篇。
但現在這氣氛,感覺繼續呆下去隻會火上澆油。
更别提剛說了不該說的話,還有股子背叛的心虛。
後車門啪地一聲關上,車裡恢複了原來的清淨。
路薄松開許清也的手腕,順勢接過她手裡的安全帶,穩穩卡進凹槽。
他傾身的動作許清也不可能沒察覺到,不過從始至終,她都偏着頭看向窗外的車流。
比起來時,回程要安靜地多。
許清也望着前窗玻璃旁的玫瑰積木,不自覺有點走神。
腦子裡兜兜轉轉,都是路遠剛才那句:
“我哥有陣子的确因為她神神叨叨地。”
其實商場裡那點氣,真的不至于到現在還擺在心裡。何況從路遠那裡,她還知道了路薄父母态度忽然轉變的原因。
因為兩年前那場無疾而終的訂婚宴,路許兩家在圈子裡丢光了臉,兩家的關系也就此結怨。
不管當年路父路母對她有多喜愛,許清也都有自知之明。
不可能認可地如此輕易的。
果然是路薄提前去找了許民輝。
兩家結怨後,路向明跟許民輝就一直暗自在生意場上較勁。不同意現在兩人的婚事,路向明也主要是因為拉不下面子。
既然拉不下面子,索性就讓面子無存。
路薄直接下了死招,跑到許民輝面前低頭求娶。
消息才小範圍地在圈子裡傳開半天,路向明果然沉不住氣,趕在他把路家的“面子”丢光之前答應了婚事,還主動提起要請許清也吃一頓飯。
正因為這頓飯是路向明提議的,在包廂裡見到祝映欣的時候路薄才會那麼生氣,還以為是路向明又在耍什麼把戲,直接拽着她的手臂就要離開。
在她還沒有回到這座城市之前,身邊這個男人就已經把她所擔心的事情一件件解決了。
以至于現在這一切,對許清也來說都有點輕易到不真實的感覺。
副駕的女孩陷在回憶中,路薄看不清她側臉的表情,握在方向盤上的指節緊了又松。
“抱歉讓她出現在包廂裡,但是小也…”
“我真的根本不認識她。”
許清也一時沒回過神來,表情木然地回頭。
“你說誰?”
分不清她的表情裡是不是還有一點在意,男人擡眼看了眼變化的紅綠燈,抿唇道:
“祝映欣。”
“嗯,名字記得很清楚,你這不是認識嗎。”
許清也點點頭,态度平淡到讓路薄反而有點不安。
“真的不認識…”
男人好像也不知道該怎樣佐證自己的話,最後隻是蒼白地重複這五個字。
許清也正低頭刷微博,聞言随意地附和:
“嗯,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吧。”
就是不知道祝小姐知不知道搶了她心頭好的人,壓根說不認識她。
忽然冒出來狡黠的念頭讓許清也暫時忘了介意的事,不自覺彎了唇角。
路薄餘光收入她嘴角的笑,以為她是被手機上的段子逗笑了,好像坐實了她不在乎的态度。
他徹底有點慌了神,忽然事無巨細地解釋道:
“爺爺心髒一直不好,祝映欣在瑞士機場救過爺爺一次,除此之外,我跟她真的沒有其他交集了。”
“小也,你相信我好不好?”
許清也還在刷着新條漫地下的誇誇,乍聽見路薄事無巨細的解釋,茫然地擡頭。
目光對上男人長睫下波動的眸色,忽然共感了他剛才不安的情緒。
“嗯,我知道了。”
她這次放下手機,語氣真誠地回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