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也冷不丁出聲,後半句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沒說。
她一向是個說話委婉好聽的人,很少這麼生冷地反駁人,這會兒話裡話外的還有點諷刺的意思。
班長跟吳思蔓對視一眼,齊刷刷驚訝地看向她。
許清也意識到自己的反常,可她感覺有點冷,心情也不怎好,有點懶得圓話。
按了按電源鍵,手機好像已經自動關機了。
事事不順的感覺有點糟心,她幹脆拉着吳思蔓的手道:
“蔓蔓,好像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了,要不我打車送你回去吧?”
許清也看起來情緒有點低落,好像就是一瞬間内的情緒轉變。
“好啊。”
吳思蔓愣了一瞬,點頭答應。
班長叫的代駕先一步到了,他回頭看了眼兩個喝了點酒的女孩,有點不好意思一個人先走。
一轉頭,還沒客氣出口,吳思蔓就先拒絕道:
“你走你的吧,江城治安那麼好,我倆沒事的。”
班長算是服氣了吳思蔓不怼他就不高興的脾氣了,猶豫了兩秒,還是對着許清也道:
“小也,有件事我之前是沒聯系上你,後來也就忘了。”
“剛才想起來,猶豫了半天,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
吳思蔓聽出來這話裡的意思了,應該是不方便她在場。
于是她轉身道:
“你們聊,我嗓子有點幹,先去買瓶水。”
許清也想不到班長還有什麼秘密能跟她說,也就沒攔她,點點頭跟班長“借一步說話”,轉到飯店側邊的背風牆邊說話。
班長一開始好像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頭,沒頭沒尾地問她:
“你還記得思蔓給你拍的那張照片嗎?就高考前那次有流星的晚自習。”
許清也點點頭。
她當然記得,前幾天才剛從空間相冊裡找回來呢。
“記得啊,怎麼了?”她好奇地追問。
“就咱們領檔案那天,有個男孩拿着那張相片到咱們班找過人,我尋思那照片應該是找你。”
許清也呼吸一窒,語氣變得有些急迫地問:
“那天什麼時候?”
“就你剛走不久,”班長看出來她好像是知情的,舒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沒說錯事,“我跟他說後門那條路說不準能追上,他一句話也沒說就追着跑出去了。”
……
原來他那天真的有來找過她。
哪怕失聯、哪怕最後的句子是拒絕,他還是遵守了一個人的約定,拎着冰牛奶跑到三中的後門,來找過她的。
許清也沉默下來。
有時候覺得老天爺對她也真頑劣,哪怕是這樣,她那天最後也還是沒能見到“國王”先生。
班長偷偷瞥了眼她的臉色,遺憾道:
“看來最後還是沒趕上。”
後來許清也換了住址,也沒再登過□□,班長聯系不上她,久而久之也就忘了這回事。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班長一拍腦袋,看她有些怅然失神的樣子,覺得這事可能比他想象中更令許清也在乎。
“哦對了,當時吳思蔓好像在後門看見他了,說是拎着冰牛奶,捧着片菩提葉臉色冷漠得吓人。”
許清也心跳忽然落了一拍。
熟悉的字眼和描述讓她不可抑制地想起另一個人,某個再三被壓在心底的猜測重新冒頭,讓她短暫錯拍的心髒砰砰地加速跳動起來。
如果……
她腦中某些不可解釋的細節瘋狂地長出藤曼,交纏着布成一條完整的線條。
“沒事。”
許清也暫時整理情緒,從思緒中回神,笑着認真道謝。
“真的很謝謝你可以跟我說這件事。”
“不用這麼認真了。”班長有點錯愕于她鄭重的态度,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
“不,還是要謝謝你的。”
許清也态度堅持。
這對他而言也許是舉手之勞,順手告訴她一件青春的插曲而已。可是對她來說,卻是給她殘缺的青春畫像上補上一道光影。
告訴她原來不是她一個人的等待。
隻是怪時光狠辣,偏偏要把本可以重合的時間錯開。
兩人話音未落,目光内忽然暗下一角,出現一道高大勁瘦的男人身影。
許清也心跳一顫,說不出此刻心底帶着的期盼有幾分來自他,幾分來自那個瘋狂的猜測。
擡頭對上男人熟悉的眉眼,她一時間張了張唇,大腦停轉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路薄的劉海被風吹的有點亂,看起來是把車停在前面跑過來的,深潭般的雙目中藏着星星點點的着急。
對上許清也思緒混亂的眼神,他眼中的着急、慌亂,還有許清也猜不出的情緒紛紛碎落在深潭中,隻剩下無比的慶幸與珍重。
他最終隻是氣息不穩地短歎了口氣,白皙骨感的大手不算溫柔地揉着她的發頂,用一種好像什麼時候都拿她沒辦法的語氣無奈道:
“許清也,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