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轉開,面前的男人拉開家門,轉身提醒盯着他背影出神的她:
“進去吧。”
許清也點點頭,先一步進了玄關換鞋。
低頭時候不免看見了他擺在外面的兩雙皮鞋。
路薄最近好像開始更多的穿起皮鞋了。鞋櫃裡留着他以前的幾雙登山鞋和運動鞋,從新舊痕迹上來看,他以前應該很少穿皮鞋才對。
常年出差的他,一直在跑地質院子不同考察項目的實地,當然是更多的穿運動鞋和登山鞋的。
“下周末,我們去商場給你挑兩雙新運動鞋吧?”
許清也換上柔軟的居家拖鞋,忽然回頭問。
路薄不知道她怎麼忽然想起這個,愣了一瞬拒絕道:
“不用了,我最近都不怎麼穿運動鞋……。”
他的話尾還沒落下,就聽見許清也強硬的道:
“不,一定要去。”
許清也還記得他書房裡那幾張考察隊伍在不同地方拍下的大合影。
他雖然隻帶着淺淺的笑意,可許清也看得出來,他眼睛裡的星星騙不了人。
路薄是喜歡實地考察的工作的。
上次離職時,小栗說,她好像變得更從容了。
許清也想,這都是路薄陪着她走過的路。
他也應該從容地去走他喜歡的路才對。
如果說要他因為那該死的不安感而抛棄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業,她才會真的感到愧疚、心疼,和難以承受。
想清楚這些,她那點對他出遠差的不舍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許清也擡頭看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喜馬拉雅的項目,你一定會去的,對吧?”
“你怎麼知道項目……”路薄錯愕地喃喃,片刻之間就想清了來源。
“是石宇跟你說的吧?”
他毫不懷疑會是其他人。
“我不會去的。”
路薄順手關上門,神色恢複自然地放下袋子換鞋。
似乎是猜到許清也還會再勸,他放緩語氣朝她解釋:
“這個項目對我來說的吸引力并不大,前兩年跟了不少外出勘測的項目組,我打算休息一陣子。”
許清也還站在玄關處不肯走。
她在仔細研究路薄這兩句話。
總覺得他是在騙她。以前分明恨不得全年跟着勘測隊的人,怎麼忽然就說很累,想要休息一陣子呢?
路薄原本已經走到沙發邊,回頭看見女孩倔強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返回去牽她。
“何況……”
他吊人胃口地起了個頭,半攬着許清也往小沙發邊走。許清也被他的話勾起好奇,注意力全集中在耳邊,凝神仔細聽着。
“何況這個項目至少要半年。”
路薄耍賴地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說話間呼出的熱氣撲在她耳後白皙的皮膚上,細碎的癢意鬧得她忍不住縮了肩膀。
“我們才結婚沒多久,小也,你真的舍得我一去西藏就是那麼久嗎?”
他得寸進尺地在她頸窩埋了埋,語氣有點刻意的低落,似乎想要勾起她的歉疚。
然而許清也深呼了口氣,伸出食指挪開了男人黏在她肩上的腦袋。
看吧,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一點也不會因為他拙略的演技的而上當。
許清也不像說着說着就往玩笑的方向走了,她掙開路薄的手,快步在沙發一角闆正地坐了下來。
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她擡頭示意路薄也跟着坐下來。
男人無奈地合攏掌心,像配合小孩子扮家家酒一樣乖乖地在她指示的位置坐下來。
“路先生。”
許清也微微側身,嚴肅了神色。
“我希望你再認真考慮考慮這個項目。我不相信石宇會在這種事上騙我,他說你明明等了這個機會很久,但現在卻打算拱手讓人。”
“怎麼至于說成是拱手讓人了?”
他語氣帶了笑,解釋道:“我本來也隻是程教授屬意的第一人選,我不去,這個項目原本就應該會是其他人的。”
“小也,這是你們太偏心我的視角而已……”
“路先生!”
許清也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打斷他的話。力道不小,拍出一小片紅印。
“我們在讨論正事,拜托你态度嚴肅一點!”
路薄的态度很堅決。
越是這樣試圖玩笑,越是不像他。反而證明大概是誰說都無法左右他的決定了。
關于這個項目,許清也不希望他将來有一丁半點的後悔。
她不知道該怎麼勸動他,急得眼角泛紅,恨不能有絕對的武力值直接壓制他變卦。
“路薄。”
許清也最後隻能這樣叫着他的名字,沉默半晌,才微微幹啞着道:
“我不希望你後悔。将來你想起這件事,也許不會後悔,可總歸是會有點遺憾的吧?”
“如果是因為我,我不要你有這個遺憾。”
那瞬間,許清也看着他眸中波動難懂的情緒,忽然覺得不需要更多的确認。
他書房裡那本批注語氣熟悉的《小王子》、他珍藏的葉脈書簽,還有請她吃的芝士小蛋糕和冰牛奶……
世上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她跟國王先生的秘密了。
“我會等你的。”她擡眸看向路薄,認真地承諾。
“半年也好,一年也好。”
“我不會再逃跑了,”國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