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行。”
許清也以為他是再看自己手裡的雞尾酒,蹙眉把桌上的養樂多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你酒量太差了,隻能喝這個。”
路薄沒想到她會有這個動作,被她推瓶子的動作逗笑了,聽話地伸手打開養樂多蓋子,随意喝了一口。
他對酒精并沒有瘾,對這些調制飲料也是一樣。
“甜氧”除了是酒吧,還提供簡單的晚餐。西餐、意面,甚至煲仔飯,都是有可能的,隻不過具體每天提供什麼餐點,還要看當天采購的食材,和老闆的心情。
兩人簡單在“甜氧”吃了晚飯,許清也不死心地等到了晚上八點多,還是沒有見到anoxia任何人的身影。
顯然,周邊坐着的客人大多跟她一樣,都還不死心地等着。
天暗下來後,“甜氧”的燈光也更昏暗下來。
許清也撐着腦袋靠在桌邊,一杯瑪格麗特見底,其實已經有點臉熱了。
隔壁桌的幾個女孩似乎是anoxia的粉絲,正失望地打算離開。
路薄擡手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手心揉了揉女孩的發頂,低聲問她: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海邊走走怎麼樣?”
柔軟的發絲蹭過他的手心。
“我不要。”
許清也搖了搖頭,有點暈乎乎地指着舞台角落一架低調的鋼琴道:
“這麼貴的琴,肯定有主人的。今天駐演的人裡還沒有用鋼琴的,說不定anoxia的誰會壓軸呢?”
她看起來頗有信心地分析了幾句,最後趴在桌邊喃喃起來:
“肯定能等到的,我的運氣總不會又那麼差吧?”
女孩隐約有點失落的目光落在路薄眼中,他抿唇推開她手邊的酒杯,也将目光轉向台上那架被薄布罩在角落裡的鋼琴。
燈光總是容易模糊人對時間的認知。
趴在燈光昏暗的桌上,許清也對時間的概念變得遲鈍,就這麼抿着路薄的養樂多等到了快十點。
期間男人說要出去借個電話,離開了一小會兒。
指針指向十點。
台上的民謠歌手結束了最後一曲,領班忽然上台拍了拍話筒。
“各位朋友,今天‘甜氧’的音樂表演馬上就要結束了。接下來的時間,有一位先生跟我們說想要給他的女伴彈一首曲子。”
台下忽然沸騰起來,許清也則是出神地盯着那架角落的鋼琴。
領班一看就知道這是引起誤會了,連忙解釋:
“雖然那位先生不是anoxia的成員,但我相信這首曲子也一定是蘊含着深刻溫柔的愛意。”
“那就,讓我們一起聽完今天的最後一首曲子吧。”
台下的人群雖然失望,但還是頗為捧場地響起熱烈的掌聲,掌聲中還偶爾參雜着幾聲尖銳刺激的口哨聲,将氣氛推向了高潮。
許清也捧着臉看着舞台的方向,還沒注意到身邊的男人悄悄站起了身,繞到了舞台邊。
舞台邊燈光昏暗,她一眼就認出了路薄的背影。
男人的身影清瘦而挺拔,很快邁步走上舞台。
他好像先是低聲跟調度音響燈光的工作人員說了些什麼,台前的燈光又忽然暗了半個度,尤其是放着鋼琴的那塊角落。
男人長腿窄腰,與海島風格格格不入的休閑西裝和忖地勾勒着他清瘦而不失力量感的身材,墨發寬肩,燈光在漆黑的背闆上勾勒出他優越的側臉線條,反而顯得他更像一位從中世紀音樂廳中走出來的紳士。
暖橙色的燈光驟然變化成冷白色,光影搖晃間,就像是月下粼粼的水波,流淌在舞台中央。
絨布上覆着一層薄灰,他掀開琴面上的布,推開琴蓋坐下。
“送給今晚,還有她。”
他薄唇靠在話筒邊,隻說了短短的幾個字。
白皙修長的指尖順着琴鍵而下,琴聲傾瀉而下。短促的琴音跳躍間勾勒出一片空靈的海面。
男人腕表反射的銀光有片刻劃過他精緻冷硬的眉目。
許清也随着他指尖的音樂沉入了一片安靜的海域。
風平無波,隻有交界的月光冷冷灑在海面上,水波粼粼翻湧,像是攪碎了一池星星在其中。
……
一曲終了。
酒吧裡響起一陣比剛才更為熱烈真摯的掌聲。
台上的男人忽然朝她的方向看過來,短暫的一眼,便鞠躬離開。
被他如月光般溫柔的目光瞄準的那一刻,許清也心跳一窒,慌亂中低頭去抿早就空空如也的那杯瑪格麗特。
一股洶湧的潮汐沖卷着她的心岸。
這是她的男人。
許清也有點臉熱,同時也有點與有容焉的自豪。
掌聲中,她好像聽見靠窗邊幾桌的女孩小聲地驚歎道:
“真的好帥啊!完全就像中世紀的王子有沒有?”
她隔着背椅默默贊同的點頭。
“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他有點眼熟?”
有女生忽然開口。
“對!他的眼睛特别眼熟。像那個……就那個前陣子才出了绯聞的男明星……”
“路遠?對對對,就是他!”
許清也的視線移向舞台另一邊,已經有人舉着手機似乎在往這邊拍。許多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燈光的錯覺好像讓大家把路薄錯認成了路遠,場面隐隐有點失控的趨勢。
昏暗中,忽然有人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起身往酒吧門口跑。
牽一發而動全身,氣氛詭異的和平被打破,身後原本舉着手機的幾個男女孩也起身像是要追出來。
月光照在這條海邊小丘的街道上,許清也被拉着一路跑出很遠。
男人的指尖向下,握住她手心。食指相扣,掌心在微冷的海風中交換溫度,無端讓她生出一股私奔的錯覺。
許清也擡頭看向路薄,無意撞上了他正好垂眸看過來的視線。
四目相接。
“怎麼辦?”
男人牽動唇角扯出一抹尴尬又抱歉的笑,委屈道:
“我好像把事情給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