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臨海市車程隻有兩個小時,距離出發時間三小時後,許清也卻還坐在副駕位置上兜風。
又一次轉回眼熟的路牌邊,許清也終于忍不住懷疑地問:
“我們現在……這到底是打算去哪?”
“不是說已經訂好行程了嗎?”
訂是訂好了,可惜計劃臨時有變。
路薄從後視鏡瞥見女孩滿眼懷疑的臉,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顯然也發現兜兜轉轉又繞了回來,不過面上仍然是一副早有把握的樣子,點頭應道:
“嗯,行程已經訂好了。”
導航裡都是陌生的地标,路薄的攻略做得再詳細,也沒有預料過會出現半路中Plan ABC同時陣亡的情況。
悄悄在休息區便利店裡取消預約已經是忙裡偷空的補救了,根本沒有時間偷偷再去重新查一份攻略。
許清也半信半疑地掏出手機打算臨時抱佛腳,自己做做功課。
早聽同事們抱怨過出門旅行時男朋友什麼功課也不做的事情,原本以為路薄這樣一闆一眼又喜歡提前計劃的人也許會有什麼不一樣,現在看…
她劃着旅行經驗貼,随口問道:
“那我們現在先去哪啊?”
下午的行程原本是先去海濱的遊樂園。
至于現在,肯定是不能如實說出口了。
路薄沉默半晌,在岔路口調轉方向道:
“先去民宿,把行李放下我們就出門。”
———
臨海市是海濱城市,臨海附近還有不少小山丘。
他們住的地方不算很靠近海邊,但地勢比較高,拉開窗簾還是一眼就能看見蔚藍一片的大海。
這裡是路薄大學室友的家鄉,他畢業那年曾經到臨海市住過兩天,雖然大多時候還是需要對課題組的工作随時待命,但從尹虹那裡聽到“海邊”這個模糊的提議的時候,他腦子裡第一個畫面就是這裡的大海。
也許不如其他更有名的海濱城市繁華,這裡的大海也不是那麼波瀾壯闊,但他有一點小小的私心。
他想帶許清也慢慢走完他去過的地方,也想去完許清也這些年去過的地方。
分開的時間裡走過的路,在另一個時空走過,大概就像從未分開過一樣吧?
窗邊伸手感受着陽光的女孩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她趴在窗台邊,一雙亮晶晶的眼眸望着遼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
那是一片更為風平浪靜的海域。
他心中一動,腳步微動,女孩卻已經收回視線,往柔軟的床鋪上一倒。
這裡的天氣意外地比江城更幹燥一點,房間裡沒有潮濕的氣息,溫熱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的木制地闆上,氣溫有點催人困倦。
“走吧。”
路薄低頭輕笑一瞬,走到窗邊,朝許清也伸手。
許清也握住男人的大手,一旦躺下,全身上下的困倦因子都在作怪,晃着他的手慢悠悠問道:
“入住全都辦完了嗎?”
“嗯,全都辦完了。”
“那行李呢,都丢在客廳嗎?”
“都放在沙發邊。”
“那……”
許清也費力想着各種沒營養的話題,她問一句,路薄就答一句,隻是回答她問的,仍由她輕輕晃着兩人相牽的手。
知道她隻是想拖延時間,就像讀書時候早起賴床,總想再延一個五分鐘。
不過路薄還是沒有戳穿她,耐心滿分地站在床邊看着她,目光專注而溫柔。
許清也被他專注認真的目光弄得有點不好意思,朝男人舉起另一隻手,若無其事地道:
“那我們出發吧!”
男人會意,拉着她坐起身。
“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許清也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含着淚花的樣子被路薄看在眼中。
他忽然覺得在這抱着她睡一會兒也很好,一邊遂着女孩的心意拉她起身,一邊問。
短促的哈欠好像把困倦一塊帶走了,許清也連忙擺了擺手表示拒絕。
他們一會兒的目的地是民宿隔壁那條街剛開張的酒吧“甜氧”。
聽老闆說隔壁街前陣子剛開張了一間每天酒品菜單都不同的音樂酒吧,許清也開始還沒事那麼興趣,知道聽見酒吧的名字是“甜氧”,瞬間改變了心意,要拉着路薄去坐坐。
開玩笑,前陣子她還看見anoxia官方微博說巡演前大家要休假一段時間。
誰不知道“甜氧”的老闆是anoxia主唱李時缺的女朋友?
隻要休假,必然是在各地“甜氧”偶遇李時缺空降表演的好時機。既然就住在附近,又有小道消息說今晚anoxia有人會空降表演,哪有不去碰一碰的道理。
許清也至今還後悔在豐城那次沒能湊到好位置,浪費了偶遇live場的好機會。
看清牆上老式挂鐘指針的方向,她急匆匆拉着路薄道:
“休息就算了,看樣子我們得趕緊出門了。”
“得提早去占個好位置,不然一會兒又隻能坐角落了。”
“你上次坐的位置很偏嗎?”
路薄想起那次在甜氧門口的偶遇,兩人的位置都在角落,難怪一直沒能發現她也在。
許清也點點頭,咬牙分析道:
“所以這次一定要坐個好位置,萬一能碰上呢?”
**
下午四點,海邊的落日還沒開始它金波萬丈的表演,甜氧才開門不久,已經滿滿坐滿了客人。
許清也自己點了一杯瑪格麗特,惬意地調着酒杯。
酒吧裡的布置跟豐城那邊的很不同,添加了當地的特色,有不少貝類工藝品裝飾。牆上挂着的唱片也多了不少海邊特色的元素。
因為是海邊度假,店裡的其他客人大多穿着閑散放松的沙灘褲和白T恤,再不濟也是運動裝居多。
路薄出門前換了一身休閑類的正裝,款式看起來有點熟悉,許清也坐在他對面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大概是跟他們臨證那天穿的西裝一個牌子。
這一身很襯他的氣質,隻是不止跟這裡的風格有點不搭,跟她現在身上這件臨時買的波西米亞長裙也有不搭配。
台上駐場的民謠歌手已經抱着吉他開始了暖場表演。
許清也擡頭去看聚光燈背後的大屏。
男人坐在對面,正坐地直直盯着她,對台上的音樂顯出些漠不關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