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瀾自然察覺到了陸理的異常,不用轉過頭看他,都可以想象他滿臉的疑惑。
但她的第一反應并非與他解釋些什麼,而是滿腹疑問地盯着李曉曉,眼中隻有一個念頭。
我殚精竭慮地為你刺探情報,你倒好,轉手就把我賣了。
若是陸理不在,或者剛才的對話沒有發生,她一定會坦坦蕩蕩地點頭,而剛才拐彎抹角問了那麼多Sandy的信息,現在若是承認已經見過,陸理一定會懷疑她的動機。
他是鄭凡的朋友,她更不想冒昧到直接捅破,說我早就看你朋友不怎麼順眼了,并且懷疑他出軌。
事情發生在昨天,而不是上周或者上個月,她說不記得,大約沒人信,且會被問更多。
幹脆裝個傻,希望能蒙混過關。
“哦對,那個就是Sandy。”而後不忘邊觀察鄭凡的反應,邊冒出一句,“蠻漂亮的啊,那一起來玩吧。party不就是人多才好玩嗎,向我請示什麼,搞得像我不歡迎新朋友一樣。”
隻要她足夠耿直,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鄭凡比她還會裝傻,聽到那句專門說給他,誇Sandy漂亮的話,既不贊同也不否認,而是繼續笑着敲手機。
“哪裡。你願意一起玩,多交些新朋友,當然再好不過了。我怕你放不開而已。”李曉曉單純到活在在狀況之外,還笑嘻嘻與淩瀾解釋。
“不會。”淩瀾口中淡淡,餘光還瞥着左側表情諱莫如深的陸理。
陸理則認為印證了剛才的推論,淩瀾對他和Sandy有誤會,不然對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生,打聽那麼多幹什麼?況且李曉曉提到了圖書館門口,那就是他昨天碰到Sandy的地方。
極有可能是撞見了他們打招呼的場景。
打個招呼就能被她誤會,她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怎麼還暗藏了這麼多小心思?
明明是鄭凡帶Sandy來的,她卻把Sandy假想為和自己有什麼,這是不是算對他過于關注?
柑橘味香水蔓延到她耳畔,他略微壓低了聲音,卻十分清晰,“圖書館門口?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有碰到你?”
她借機為自己打起圓場,“你沒碰到我很正常,因為我也沒有碰到你。”
陸理意味深長“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噙着笑意的目光卻沒從她身上移開。
然姐和梁老師一直沉默,此時也悄悄對望了一眼,不知道他們搞什麼名堂,但也感受到他們字裡行間微妙的氣氛。
二人來的最晚,卻吃得最快,以既然來的朋友多,就多去買兩瓶酒為由先行離開。走的時候不忘交代一句,誰付了錢,就把總數除個三,他們倆好轉賬。
陳微然剛鑽進副駕坐穩,就對駕駛位的梁老師開了口,“你學弟對我學妹有意思啊。哦,我學妹應該也看上你學弟了。”
梁以恒笑着重重點頭,“是啊,我也發現了。他們真的很明顯了。”
他調好導航,便換擋踩了油門,“我學弟人挺好的。我和他認識時間不長,但聊過不少有的沒的。他是個挺有想法的人,和我們本科時那些頭腦空空的混子不一樣的。”
“這是肯定的,陸總那個文理學院,比我們州立大學好。”陳微然歪着頭把玩發梢,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過我們瀾總配他綽綽有餘,她隻是不愛混圈子,很愛讀書,内心世界很豐富的。說起來和當年的你有點像,不過呢,又感覺比你灑脫不少。”
“那就和陸總很般配了,陸總的松弛感可以說是我們全專業第一名。期中之前一群人忙得暈頭轉向,他還和國内的合夥人開視頻會,能把project做好,居然還能有精力幫鄰居照顧狗。”
陳微然撲哧一聲笑了,“那就祝他們早點在一起吧,最好也養隻狗,瀾總也挺喜歡狗的,但是她可能照顧不明白。有陸總在就沒問題了。這樣一來,我還可以去撸狗。”
“那你撮合撮合?”
陳微然卻搖了頭,“水到渠成的事情,不用我們多事。把酒準備好就好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
還在燒烤店裡忙活着撸串的淩瀾可沒想那麼遠,手上還握着串雞胗,與李曉曉誇這菜品不錯時,才發現身邊的陸理消失了。
以為他去了洗手間,過了一分鐘卻見他洋洋灑灑回來,對着對面的鄭凡說了句,“你倆那份90。”
淩瀾一瞬間有些慌了神,這與她的計劃有所偏離,“應該我付的啊。這樣他們轉給我兩份就好了。”
陸理卻淡定坐回她旁邊,“哎,手速太快了,忘了這個事。我專業搞遊戲的嘛,手速快很正常,理解一下。”
自己跑去前台付的,和手速有什麼關系?
“那我轉你45刀。”說罷她掏出手機,“把你zelle賬号發我。”
“沒關系,你下次單獨請我吧。”他已經吃完了,此時斜靠在椅背上面向她,“反正我們住得近。有的是機會。”
淩瀾嚼完嘴裡的雞胗,聳聳肩道,“好吧,那下次請你吃貴的,姐有的是錢。”
他被她逗笑,“好啊,那姐可别忘了喊我。”
淩瀾笑笑應了,單獨吃好像也沒什麼不好。以往單獨面對生人,多少會有些排斥。但無論上周日第一天與他見面,甚至晚上破天荒一起喝了兩杯酒,或是剛才在發廊談天說地,都有種莫名的自在。理由她說不出,結論倒是十分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