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那天一起逛絲芙蘭,Sandy随口說了句,你的口紅唇釉,好像都是比較裸色的色調,為什麼不試試深色?
其實不是沒買過,高中畢業時化妝包裡就有個正紅色,碰巧被朱莉看到了。
“你怎麼用這麼深的顔色?小孩用不合适的。”
那天說完,朱莉就急匆匆去赴宴了,她坐在沙發上觀察那支拆封後就不怎麼用的口紅,不免意識到為什麼自己用不出明星模特的效果。
眼妝和氣場都到位了,可眼神會出賣,她是個心思單純偶爾跳脫的小孩。
嘴上嫌棄朱莉的品位,這件事她似乎又沒講錯。
其實幾年都過去了,在她的認知裡,自己還是那個小孩。
“我駕馭不住吧。”她這樣回答了Sandy。
“怎麼會?你的妝風格都很歐美啊。”
“那買一支試試吧。也許哪天能派上用場。”正好逛到喜歡的品牌面前,她彎下腰拉開抽屜,糾結之下仍舊沒拿那支最紅的,而是翻了一支當時流行的番茄色。
雖然沒想到是在今晚這個場合,陰差陽錯還真的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于是此時她得意洋洋地對他眨眼,等他誇她這個計策很棒。
平日遲鈍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今晚這種高度緊張的情況讓她敏感異常。
陸理的行李箱進了門就像沒人要了,在木地闆上靠慣性滑到了廚房門口,因為它的主人忙着檢查她的安危。這不就說明,陸理很在意她的嗎。
不料卻猝不及防聽到一句怒吼:“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淩瀾剛舒緩下來的神經,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神經像觸了電一般,還挂着笑的表情抖了抖。
她從沒聽過一向溫和似水的他,這麼大聲說過話,尤其還是對她。
眼前這人挂着嚴肅的表情,本就高她大半個頭的身體墊了馬丁靴,而自己踩了雙薄得不行的地毯拖鞋,陣勢上有種完全被碾壓了的憋屈。
連日來的煩躁委屈在一瞬間爆發,她以不甘示弱地更高音量喊道,“我還擔心他呢!什麼叫我不讓人放心?好像事兒都是我惹得一樣。”
說完這句,才意識到鼻音挺重的,眼睛有點濕潤。
但也不顧上這麼多,因為意識到好像莫名被推進了自證陷阱。這事是她和文澤禹之間的事。雖然還沒搞明白文澤禹今晚是為哪般,就算有她最近态度不好的原因,在這件事上,陸理仍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外人。
“關你屁事!你要來找我幹架的,那這個家不歡迎你!滾!”
這次她沒抑制住,也沒心思再控制了,抹了把濕潤的眼睛,就往客廳中央走,直奔紙巾盒。
陸理再次将她拉住,知道她手腕沒事,這回使了全力。
淩瀾腳底打滑,一個踉跄,又被迫回到他面前。
島台上那盞燈,直直照在她臉上,将泛紅的眼眶映得一清二楚。
陸理忽然間後悔了。
本來準備了一肚子話,現在六神無主到一個字都記不起來。
一路開着别人那輛徒有其表的三手瑪莎,嘴上和心裡都在抱怨車慢,冒着風險回來找她,不是為了找這不痛快的。
也是關心則亂,剛開上朋友那輛車,就收到文澤禹發來的圖片。
他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反應幾秒後,就希望這輛破車可以像《哈利波特》裡的一樣,能打開翅膀飛出去。
那背景就是他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1616廚房,他也能輕而易舉認出她的手,他記得那兩條清晰的紋路。期末周的有天上午兩人都沒考試,她就賴床和她打着玩,他根本沒使勁,倒被她下了狠手,他“嘶”了一聲,懷疑她是斷掌,當即就翻開她的掌心研究了半天。
還有這個紅白配色的美甲,之前為了練琴她不再做長指甲,但如今聖誕快到了,她喜歡這個大街小巷都熱熱鬧鬧的節日,給指甲上也裝點了氣氛。
确認了這些,他不再淡定,一腳油門踩到底,沖上了高架。
情急之下也就聽了文澤禹的一面之詞,要打電話給她之前,又怕這事是因他而起,現在打過去,導緻她的情緒更炸裂,引發更嚴重的後果,便放棄了。
朋友見他這般焦急,還在開他玩笑,也就一個多禮拜沒見,打炮就這麼積極?
他不可能把淩瀾發生了什麼告訴這位朋友,雖然他們認識。
更沒心思計較他的玩笑,說了句去你大爺,看都沒看他。
這罵人的話,還是跟她學的。雖然有過一絲絲懷疑,這是不是什麼整蠱遊戲,但文澤禹的态度不像這樣,她可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不想在他面前哭,隻能扭着頭,避免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