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疾速奔向腴原市久負盛名的煙障山景區,車内五人半程靜默,遠離了城區許久才陸陸續續地将注意力抽回至這場旅行。
煙障山景區标志性景點是鶴栖谷和秃鹫森林,五人選擇從谷地南門進入景區。
天朗氣清,下了車,在山腳廣場,最矚目的是峥嵘山勢。
林慕南先望一眼巍巍蒼山,然後睃巡遊人,廣場上有很多小商販吆喝售賣自釀的果子酒,二十塊錢三瓶。
“南南,我去買票。”左菁華對林慕南說。
“去吧。我們瞧瞧旁邊攤點。”
與紀念品店隔着街道,排列着各色攤位,商品以小吃為主,很多攤點都在售買一種叫做果子酒的飲品,叫賣得分外熱鬧,林慕南趁着等待左菁華買票回來的間隙,便應景地買來三瓶果子酒,隻圖嘗個稀罕。
這一行裡,小夥子正好有三個,林慕南先遞一瓶果子酒給行天望,另兩瓶自己拿在手裡,又給夏青璇和路雲兮買了酸奶。
等左菁華去買景區門票回來,林慕南給他遞上一瓶果子酒,緊接着擰開自己那瓶:“走吧,先走陽明道。”
随走随說着話,林慕南無意地喝了一口果子酒,隻覺一股濃煙直沖窦竅,禁不住彎腰咳嗽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左菁華忙伸手來扶,“嗆着了嗎?你慢點。”
同伴們一時都投過目光來。
林慕南喘勻了氣,索性蹲在地上,仰頭看左菁華,止不住好笑。
“怎麼?這酒不好喝?”左菁華問。
“嗯,你嘗嘗。”
左菁華便擰開了酒瓶蓋去嘗,因為有了心理準備,沒被那股氣沖到,隻是頓了一下,笑罵:“這不就是糖精兌酒精嗎?”
林慕南直起身來,同樣哭笑不得,說:“旅行嘛,也是一種體驗。”
“倒也是。再試試,也許喝着喝着就好喝了呢。”
這樣一邊捧着飲品,一行五人一邊慢慢朝上山的陽明道溜達。
路雲兮連酸奶也不喝了,直接換了行天望拿在手裡而沒敢去嘗的第三瓶果子酒,一路走一路品,恍然有種巾帼不讓須眉的豪氣。
五人閑步沿着舒緩上升的坡道和台階,經過驗票閘機,前往纜車站台,并置于纜車的還有一條玻璃棧道,同樣能夠勾連各峰。
左菁華拿出驅毒藥水給每個人都噴灑了一些,空氣裡出現一股幽幽的藥香味,混着泥土和草稞的生氣。
搭乘纜車到第一個峰頂後,林慕南一行刻意下了纜車,步行經過一條玻璃棧道,又到第二峰。
本來,行天望已經搶先提議要坐纜車直過數峰,不走玻璃棧道了。結果行天望話音剛落,林慕南轉過來就問夏青璇:“青璇,你想走玻璃棧道嗎?”
夏青璇對路線選擇并無執着,随口應道:“天望不是說了坐纜車?也好啊。”
“你是主客,他們都是陪客,你的喜好更重要。”
夏青璇摸不準是否林慕南自己更喜歡玻璃棧道路線,揣測着提議:“那我們走棧道過去,跟天望他們的纜車會合?”
林慕南點頭:“走吧。”
路雲兮暗暗跟左菁華商量:“我們也走棧道吧。”
“行。”左菁華痛快應允,又對行天望說,“跟上吧,大望,一會兒哆嗦了我扶你。”
行天望目光從眼前的纜車站點移開,悻悻地也跟上了幾位夥伴,特意強調:“蹦極我可真不玩。”
林慕南聽到這話,有意看了左菁華一眼。後者面沉如水。
玻璃棧道本就是為了提供高懸體驗,棧道又高,山谷又深,先是挂在崖壁,後又懸于空中,玻璃闆走上去咯吱咯吱地響。
“青璇,你覺得怎麼樣?可以走過去嗎?”林慕南重點關注着夏青璇,“如果有壓力盡早退回去,咱們接着坐纜車。”
夏青璇說:“我能接受,我不暈高。”
“可我暈高啊,”行天望說,“我要癱倒了。”
路雲兮從旁出主意說:“行天望,我教你一招,你看天空,别看山谷。”
行天望一仰頭:“媽呀,雲也在晃悠啊,更暈了。”
左菁華扶住了行天望,全程陪他慢慢地走,路雲兮跟随在旁邊笑行天望膽小。
這麼一來,林慕南和夏青璇遙遙領先。
大約走了一刻鐘,到達玻璃棧道的盡頭,林慕南抓住這一趟的尾巴,刻意地臨深往谷底俯瞰一番。夏青璇也随他停了步。
行天望以為前邊兩人在等自己,心一橫,悶頭往前,等到越過兩人身邊時,勉力招呼道:“走吧,等什麼呢!”
“我發現,景别大到這個程度,岸邊遊人就像滄海一鱗,失去了所有個體特征,就隻能夠作為泛泛的人被辨别。”
左菁華挨林慕南跟前低下頭去看:“确實如此。”
冥冥地,林慕南覺得他好像體悟到了什麼,又不确切,雲裡霧裡。
人必然要用漫長的時間從這個世界積累素材。而能夠以更大的視角看包括自己在内的衆生,甚或延展至宇宙視角,則需要一個頓悟。太年輕的時候,條件往往還不成熟。
“我什麼都顧不上看,”行天望則繞過了幾人,兩手在扶欄倒騰着,最先走下玻璃棧道,說,“現在仿佛曆劫重生。”
“恭喜你突破了自我。”
“并沒有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