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菁華罕見地逆着林慕南的意願堅持做着動員:“去吧。今天馮鑒知先生來講座,就是那個天南星學會主席,也是瀝央大學計算力學系榮譽教授,聽衆是按學校推薦的名單邀請的,隻有十組、五十人,缺席會很顯眼。”
“我不在邀請名單吧?”
“你在。前幾天按馮先生的要求,咱們以組為單位做課題,課題被馮先生選出來,組員就都會受到邀請。你、我、昆子,還有謝呈祥、曹暄妍,我們五個同組。”
“我都不知道咱們做了什麼課題。”
“我們的課題是童心與思辨,你報告的主題是《豌豆公主》的故事。”左菁華說,“前一陣子天佑莊園款留遠客,歸唐收養小晚的手續又催得急,還要侍奉太翁,所以馮鑒知先生安排大家分小組做課題,我沒有提醒你,但是你會持什麼樣的觀點我全都知道,研讨時候我們已經把你的部分補全了。”
“我想起來了,成年禮後,在左記醫學研究院的職工餐廳,聽你提過做課題的事。既然這樣,你來接我吧,我們去聽馮先生的講座。”
與左菁華約妥,林慕南花了幾分鐘時間将早餐吃完,就拿了書包,走出了主建築的堂門,沒有停步,又走過道路和硬化區,到花園淺處,望着通往大門的大道,坐在秋千架上等候。
陽光很和煦,風也輕柔,杏樹的枝杈伸到秋千架跟前來,水漲的樹枝上已經布滿了含而待放的花苞,零星幾苞甚至綻開了三四成,露出一隙粉白。
在日曆以外,自然之中,林慕南真切地感知到,春天已經來了。
四季新一輪更替,顧曉聞已經不在輪回之中,林慕南突然意識到,這是沒有顧曉聞的第一次春暖花開。
若說童心與思辨的課題,那個《豌豆公主》的故事,左菁華為林慕南選得精準之極。
林慕南的幼年,繼顧曉聞的版本之後,林靖乾也曾給林慕南講過《豌豆公主》的故事。後一版本的故事更為簡單,沒有對人品的塑造,沒有對人情技巧的誘導,和原版的故事毫無出入,但最後的幾句評價是點睛之筆。
林靖乾說:“公主的皮膚嬌嫩,以緻于被層層鋪疊之下的一粒豌豆困擾整夜,那是一種隐喻,我想,它代表着一個人對細微存在、對生命、進或對宇宙脈動的隐秘感知,這種敏感與生俱來,不因磨難而麻木和衰減,這種人很珍貴,如果碰上了,你不要隻怪她矯情。”
再後來,林靖乾曾經說過,顧曉聞就是一個極其敏感的人……
左菁華接林慕南上了車,拿了茄瓜飲遞給他,路上給他介紹了本次課題的情況。
“南南,”左菁華囑咐林慕南說,“關于小組課題,馮鑒知先生可能會簡單出個考卷,我們會場怎麼坐,場務給了既定排位,你挨着謝呈祥,答卷時你看他的,我們已經預先商量妥當了。”
林慕南答應說:“好”。
馮鑒知的講座在圖書館西學術報告廳舉行。
被推薦上來的五十個人果然一個都沒有少,這麼大号召力的原因,連超一流的瀝央大學的作用都在其次,更主要的是馮鑒知的天南星學會主席身份,要是被他看中了進入天南星學會,那就是走上了一條康莊大路。
林慕南和左菁華走進西學術報告廳時,馮鑒知還沒到,有人埋頭翻着筆記,也有人興緻勃勃地聊着天。
左菁華特意走過去又叮囑謝呈祥:“一會兒讓南南直接看你試卷上的答案吧。如果題量大,就怕我和昆子沒餘閑多謄一份答案來傳遞。隻需要組内合作的客觀問題,主觀的他能直接作答。”
謝呈祥點了點頭。
林慕南和左菁華就都按名牌入座了。
同學們還在聊着天——
“聽說沒有,今天被馮鑒知教授選中,是可能被吸納進天南星學會的。”
“馮鑒知教授是國内大學裡經費最充足的教授,即使入不了會,随便給他打打雜,每月也能拿到一年的生活費。”
“所以,這是一場激烈的資源争奪戰?”
林慕南聽着同學們聊天,暗自莞然。
不多一會兒,一位一身正裝的中年男人拿着一疊試卷進了門。
“同學們好,我是瀝央大學計算力學系的馮鑒知。首先恭喜大家即将完成十二年基礎教育,進入更高一級的學府深造,你們可能都拿到了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有的人上月通過綠色通道改報學校,部分也得到了答複。你們都是準大學生了,在十二年級最後的這段時間,所有的課程都有一個共同的名稱,叫‘打開視野’。我受學校邀請,來給大家上一堂課,也是為了打開大家的視野。歡迎同學們和我進行交流,而教學相長,我預先感謝同學們。”
講座最後,馮鑒知又說:“前兩天邀請同學們做一個課題,在座各組的課題我都很感興趣,針對各位的課題,我就自己關注的點分别都出了一張試卷,這場講座的最後一段時間,我想邀請大家答一答這些題目,也為我拓展一下認知邊界。好了,稍事休息,答卷十分鐘後開始。”
安排休息後,馮鑒知便出了西學術報告廳,去一旁的辦公室同助手碼理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