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南便也暫時停步,等着夏青璇通話之後告别了再走。
夏青璇那邊的對話并沒有特意地避到林慕南的聽力範圍之外:“阿婵,什麼事?……田志偉?你跟他住對門都沒有聽說,我更不清楚啊。……你在賭坊?……阿婵,田志偉有他自己一套邏輯,我們作為朋友,力勸會不會有點逾矩?早點回家吧,好嗎?”
話雖這麼說,夏青璇暗自不無歎息,柳婵心來瀝央,正事不知做了幾分,明顯倒是花了大把的時間和田志偉捆綁在一起。
夏青璇感情比較涼薄,親厚的朋友不多,與田志偉雖自幼相熟,也隻當做泛泛的朋友,而柳婵心與她不同,恐怕是把田志偉當成了更親密的人。
林慕南聽出來了,通話那頭是上次在吉祥賭坊甩出外套撞倒他杯子的姑娘,柳婵心,等夏青璇切斷通話走過來,随口問了一句:“你朋友深夜找你,是有急事嗎?”
“她覺得是急事吧。”夏青璇所答耐人尋味,“田志偉從餐飲服務轉到了博.彩服務,柳婵心覺得他掉入了火坑。我和柳婵心一起勸導過田志偉了,柳禅心不想放棄,而我已經不想再勸。”
“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林慕南表示理解,說,“夏國古早的大思想家也曾提出過,勸告一次就夠了,但要盡心竭誠、有理有據。”
“我和田志偉不是朋友,柳婵心和田志偉也不是。我不想進,柳婵心不想退。”
“這說法真是擰巴又委婉,”林慕南琢磨這,“不過我聽明白了。”
田志偉對夏青璇有男女之情,夏青璇不想惹人誤會,讓對方在自己身上無謂地消耗,所以朋友也不想做;而柳禅心,應該是想要跟田志偉建立起超越朋友的關系。
從夏青璇的友誼大道五号院告辭離開,林慕南沒有回天佑莊園,而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私邸副中心小築過夜。
副中心小築是林靖乾和顧曉聞早先一起為林慕南預備的經濟型二層小獨棟,位于瀝央市副中心,區域功能齊全,方便年輕人交際娛樂。裡面的裝潢是顧曉聞生前親自參與設計的,與林慕南的喜好非常契合。
林慕南坐在自己最喜歡的飄窗榻上,從宗門秘徑留言給沈碧霄,告知她自己今晚不回天佑莊園。
次日天天蒙蒙亮,林慕南便起床,在副中心商區閑逛,熟悉一下周邊環境,然後随機選擇店鋪吃了早餐,到超市購買各色零食,動身去遺民暫置點。
自打顧曉聞亡故,林慕南如有空閑,常在休息日去遺民暫置點幫忙,而幫工回來,依舊夜宿在私邸副中心小築。
左菁華聽說林慕南住在副中心小築,特意從左園帶了煨土豆給他,既為探望,也為協商同心圓集團籌建工作。
“你這兩天好像都住私邸,”一被讓進屋,左菁華就表達了疑惑,“你祖父母不是要求你長住天佑莊園嗎?”
“前兩天我不是做了件有愧林士從的事嘛,解釋了他也不買賬,發怵回家遇上他,就在私邸等他冷靜一陣子再說,結果住習慣了,一個人也蠻好。”
左菁華将小吃盒打開了擱上茶桌,笑:“你還能這麼心虛?”
“我怎麼就心虛了?”
“你對林士從啊,你到底哪裡虧欠他了!”
林慕南歎了一口氣:“就是晴藍向我求救的當晚,我其實先接到了林士從的會話,他賭得下不來桌,要我拿錢救場。林士從那群賭友不知道什麼背景,反正夠黑,我趕到吉祥賭坊時,他們已經把林士從帶走控制起來了。賭坊這邊,徐光弼怕擔責任,通知了靖乾先生。晴藍的事也急,而林士從的事既然有靖乾先生介入,我就全交他處理了。靖乾先生應該是沒給林士從瞞着,他回家挨了整。”
“暴露你堂哥事出有因,不能怪你,再說,他根本就是自作孽嘛。”
“你别替我開脫了,在這件事上我确實有愧,雖然當時隻顧得上一頭,但我和我堂哥間的事和任何人都無關,我就是食言了,并且給他造成了損失,我打心底覺得歉疚。”
連續幾個周末,林慕南都獨居在私邸小築,直到沈碧霄坐不住,跟林靖乾表達了不滿。
日神節、谷神節所在的一整周,課時安排非常疏松,據說這是瀝央大學的傳統,用瀝央大學校長的話說,陽春三月,萬物生發,年輕人應該多一些時間,去做和春天匹配的事情。
周五的課程結束後,午前,林靖乾親自給林慕南提請了會話:“南南,今天直接回天佑莊園,晚上廚房開個小竈,我帶着你跟阿從賠個不是。”
“你看出來了?”
“是啊,我的小烏龜,你是天佑莊園娣脈,你躲什麼躲?另一個,秦海曼為你的企業找場地找到了你二叔這個大房東,你二叔一聽趕緊給你協調了場地,晚上你可得給二叔倒杯茶喝。”
晚上,一踏進天佑莊園主建築堂門,隻見白荷正端茶送往會議室,後者見了林慕南也頓了步,指指會議室方向:“屹坤先生在談事情。”
林慕南也回以口語:“我先回房間。”
結果不一會兒,白荷又來林慕南房間敲門喊他:“南南,屹坤先生說,你如果沒事的話,就去他那裡一趟。”
“還在會議室嗎?”
“是的。”
林慕南一進林屹坤的會議室,就聽到哈哈的大笑聲。
林屹坤見到林慕南進來,遞給他一本房屋租賃合同:“特意給你找的好地段,簽了吧,正好茅律師也在這,馬上安排給你做工商稅務登記,用不了幾天,你的集團,叫什麼‘同心圓’是吧,就能正式成立了。”
林慕南一翻房屋租賃合同,頓了一下:“二叔……”
“不用謝。以後少氣我比啥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