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又明媚的午後,透過病房門上的探視玻璃,可見顧之遙正倚靠着床頭,目光越過相鄰空置的病床,經窗落于室外。
天高雲淡,樹梢随着微風輕搖,年輕姑娘的側影像一簇荼蘼,看盡繁華,獨自寂寞。
張晴藍動手敲了敲門,當當當,清脆勞實的三響。
如畫的凝固被打破,顧之遙回過頭來,轉向門口:“請進。”
門把一動,待看到來者三人,有那麼一瞬,顧之遙眼裡閃過一道微光,繼而抿唇,仿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寒暄。
實際上也沒有由顧之遙率先開口的機會,随着門被推開,張晴藍的慰問就已經到了耳畔:“阿遙,我來看你了,你有沒有好點兒?住這裡習慣嗎?”
“我……都挺好的,謝謝你們來看我。”顧之遙中規中矩地回答,目光又看向另外兩位訪客。
顧之遙有一種怯生生的氣質,傷患在床上更顯得柔弱,這一點其實和顧曉聞并不相像。
顧曉聞的柔中帶剛從神色舉止中就看得出來,林慕南接觸的年青姑娘中,最有幾分這般品貌的,其實是夏青璇。
站在距離病床半米遠的地方,視線微低,迎着顧之遙視線,林慕南說:“給你帶了外面的湯,你嘗嘗有沒有比醫院的味道好。”
“謝謝。”
“護工女士,勞煩你處理一下。”林慕南把湯交給護工,待後者應聲帶着餐桶去茶水間加熱,随即也慰問了病人傷情,“顧姑娘,你的傷恢複得怎樣了?”
“很快就要出院了,醫生說頭部傷口愈合快,早都拆線了。”
“這兩天有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護工還盡責嗎?”
“一切都好,護工很熱心腸,謝謝你們!”
“因緣際會,沒什麼可謝的。”
顧之遙于是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你們,你們别站着了,快請坐。”
觀察到顧之遙精神尚好,借此探病之機,林慕南打聽起她此番遭遇侵害的線索:“顧姑娘,有關所謂闵哥團夥的具體情況,方便的話,你能向我提供一些嗎,咱們得報案,不能讓他們一直這麼設局害人。”
“那個……那個闵哥……我當時太緊張了,我……我記不得了……”
“沒關系,你先把傷養好要緊,如果以後想起什麼來,随時可以跟我說,讓晴藍代你聯系我。”
“好。”
既然顧之遙不願意讨論案情,考慮到傷患精力有限,寒暄幾句後,林慕南等人很快離開了顧之遙的病房。
張晴藍出門時不忘對着顧之遙叮囑:“對了,阿遙,你如果有什麼不想護工幫忙做的,就告訴我,我願意幫忙的。”
“謝謝你。”
走出病房後林慕南本打算招呼上左菁華的,卻在快到樓梯廳時與對方碰了個正着,不無歡喜:“菁華,我正要叫你來着。”
“我也正好從門禁系統看到你過來。”左菁華說,“難得昆子也在,還有晴藍,擇日不如撞日,你們忙的都偷個閑,我做東,開個小型派對,怎麼樣?”
張晴藍說:“左哥,我今天有件喜事,我拜了一個新老師,今天不要你做東,我請你們三個下午茶吧!”
“這麼高興,到底是新尋得了哪家名師?”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喽。”
左菁華看了看張明昆和林慕南,眼睛一眯,笑意即從眼角溢流出來,也沒拂張晴藍的心願,考慮到一會兒的茶點由張晴藍提供,就選擇了尋常又熟悉的館子:“去時光邸生活廣場吧?剛好有件事,咱們四個人合計一下。”
林慕南提醒說:“菁華,我跟昆子和晴藍已經說過了。”
“提過了正好,咱們進一步商量同心圓集團創建事宜。”
一行人到達時光邸生活廣場,在一寸當時清宴館占了卡座,張晴藍買來了甜點和四杯花式蜜茶。
四人初步地碼理起同心圓集團的籌建問題。
相關網站由張明昆牽頭進行搭建。
辦公場地林屹坤早就主動提供了,是林氏集團旗下一家準備轉型的小商場。林慕南現場聯線了秦海曼,交由她主持布置辦公場地,并草拟企業章程送左菁華研究商定。
經過茶歇和一番非正式的研讨,林慕南和張晴藍從同心圓草創工作中脫身,在一寸當時清宴館外開一間配備有鋼琴的玻璃唱櫃,花了半天時間,逐個感受八十八個琴鍵所發出的聲音特點。
“林哥,你學過幾年鋼琴?”間隙,張晴藍這麼問林慕南。
“我不太記得了,正式學的話,應該是沒有多久的。曉聞女士鋼琴彈得很好,她的那把鋼琴我小時候一直以為是件大玩具,就在和她玩的過程中形成了最初的樂感;後來長大些,請老師教的時候,我自己已經可以即興創作些小曲子了。學絲銅的時候我九歲,那時候以為學這個比鋼琴容易,結果,”林慕南伸出手來,掌心朝上,“看得出來嗎,手指腹還有繭子。”
“看到了,真的有!”張晴藍頗感意外,逐個手指細細地端詳,确實都有繭子。
“長期弄弦磨的。”林慕南笑道,收回手,“下回演示絲銅給你看。”
“好。”
透過清宴館和唱櫃兩重落地玻璃,張明昆在用手機備忘錄記下湧現于腦海的點子的同時,偶爾擡起頭,瞧一會兒林慕南和張晴藍兩人方向。
林慕南也朝一寸當時望去一眼,跟張明昆視線碰了個正着。